的哥聽畢,年少故作老成地說道:「是呀,聽說這筆錢是國家撥下來的,現在的農民日子真好過,不用交費了,上面還會補種子錢。」
劉永誠附和道:「你說得對,農民的日子越來越好了。」
「可我們這些搞出租的不如以前了,價錢提不起來,美國佬打了這個國家,又偷襲那個國家,這油價漲了又漲,哎,燒起油來真如燒自己的血,人吃了虧戲不好看,我看小老哥一表人才,是不是在T市工作?」
「是的,我在公安局上班。」劉永誠不假思索地回答了的哥的話,等說完他才想起自己已經被開除了,以前常會有陌生人問他是幹什麼,他都會自豪地回答他是警察,現在想來真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打那個鳥牌呢?
「真是年輕有為,幹你們這行可是鐵飯碗喲,我一看小老哥就是一塊幹警察的料,」的哥笑呵呵地誇完他,很快臉色沉了下來,歎道:「哎,T市是牛屎外表光,裏面臭。」
「為什麼說呢?」劉永誠感覺他的話有些莫名其妙。
「這個……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聽別人說的。我說出來你可不能告訴別人是我說的,不然我哪日死的都不知道。你是警察,所以才敢說給你聽,你一定得保密,行嗎?」
出於職業習慣,劉永誠連忙點點頭,信誓旦旦地說道:「大哥,你大膽地說吧,我一定替你保密,請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幹我們警察這行是有保密紀律,如果有人泄密的話,輕則受處分,重則追究其相應的法律責任.」
的哥還是有些猶豫,當他那心神不定的目光與劉永誠懇切又急不可待的目光相撞時,他的心裏踏實了許多,不過的哥還是頗為擔憂,小老哥自稱是警察,可是並沒有亮出證件,他想,先證實了他的身份再說也不遲,「嘿嘿,小老弟,我能不能瞧瞧你的警官證?」
這下可難煞了劉永誠,警官證已經被柳局長扣了,身份證也放在警官證裏,此時他想證明自己的真實姓名都很難,的哥又怎麼會相信自己是警察呢?
不過劉永誠這小子有監危不懼的本事,記得去年局裏開展《我為警徽添光彩》演講比賽活動,老馬明知道他的普通話不行,偏要趕鴨子上架,這小子到是多長一個心眼,初賽前將演講稿背得滾瓜爛熟,上台後「土狗子作洋狗子叫」,勉勉強強背了出來,組織比賽的領導見老馬這麼重視,親自陪劉永誠參加比賽,而他又是唯一脫稿的選手,於是破格錄取了他.參加決賽所有的選手得換新的演講稿,可決賽的前幾天,隊裏正在辦一起碎屍殺人案,劉永誠哪有時間去背演講稿。
到了決賽的前一天,局裏組織選手們進行了一次預演,劉永誠出盡了洋相,背了這段,忘了那段,而且根本就不像演講,純粹是小學生背書。組織比賽的領導將他叫到一邊,「小劉同志,你怎麼對稿子這麼不熟,如果明天所有的局領導與科所隊長坐在下面,你萬一怯場的話,怎麼辦?」劉永誠拍著胸脯,信心十足地笑說:「我沒有別的本事,就是心理素質好,請領導放心,我明天准行。」當晚他背了一個通宵,第二天果真一字不錯地背了出來,還拿了一個「四等狀」(每個參賽選手都有份,通常稱之安慰獎)。
這回,他對付一個的哥當然也就不在話下,他綻開笑容很自然地說道:「出門走得急,一時忘記帶了。」
這個傻不拉幾的哥居然沒有從他的臉上讀出半絲假意出來,莞爾一笑,「沒有關系,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小老弟是公安局哪個部門的?」
劉永誠順水飄舟地答道:「原來是這樣,那我告訴你,我是刑警大隊的。大哥貴姓?」
的哥很有禮貌地說道:「免貴姓劉。小老哥呢?」
劉永誠驚喜地說道:「哦,是真的嗎?五百年前我們是一家,我與你一樣,也是姓劉。」
的哥聽劉永誠這麼一說,心裏的防絲算是徹底垮了,笑道:「我們真是有緣,以後有什麼事找你,你可別推辭喲?」
劉永誠此時的臉皮已經厚如城牆了,他從的哥的表情中已經看出他並沒有發現自己就那個被開除的警察,於是,他顯出一副義不容辭的神情,「當然!有困難找民警嘛!」
的哥見他豪爽又痛快,哥們義氣上身了,「兄弟這麼仗義,我請你喝兩杯?」
「太晚了,以後再說吧,請你告訴我T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知道T市鑽石分公司嗎?」
「會走路的人都知道,怎麼啦?」
「聽說T市鑽石分公司與日本人之間有黑色交易。」
「什麼?你能不能說具體點?」劉永誠感覺渾身的肌肉都在收縮,仿佛又回到了辦大案、要案時那種緊張而又刺激的狀態。
的哥無奈地搖了搖頭,「我知道的就這些,是我在與別的客人扯談時聽到的。我問他,他說他也不知道其中的具體情況。」說完,他踩了一腳急刹,幸好劉永誠對於急刹車有條件反射,這是在執行任務日漸形的。
不過,的哥突然來一腳急殺車,若是別人,劉永誠准會跳起腳來罵娘,但是沒有辦法,的哥與他談得來,又告訴了他一些情報信息,也只好一笑帶過了。
的哥指村子裏唯一的一棟黑瓦房問道:「光顧著說話,差點跑過了,你說的是不是這裏?」
劉永誠邊點頭邊付車費,「大哥,到我家裏去坐坐?」
「這麼晚了怎麼能打擾你的家人的呢?再說,十二點之前我得趕回市裏,這車不是我的,我是幫的士公司開車,別人等著接班嘞。」
「既然那樣說,我也就不強求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的哥沖他笑了笑,調頭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