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這下江湖可能要鬧翻天了。一個是江湖第一奇人,一個是皇宮第一高手,卻不知誰才是天下第一。」那女子頗為興奮的說道。對於江湖來說,太平久了,並不是一件好事。「不錯,到時候兩虎相爭,勢必引起軒然大波。不過,我還是看好鬼書生,皇俠的武功頂多就與當年癡情大師差不多,而鬼書生的武功已經在癡情大師之上了。我敢打賭,那次鬼書生少林比武,一定是想奪取天下第一。」那男子一臉莊重的道。
「你的賭癮是不是又犯了,這樣的事你也打賭。」女子惱道。「人生本來就是一場賭局。對了,這麼說來,師父的勝算也便大了,鬼書生想來是不敢再露面了。」男子說著不禁有些失望。「我看未必,江湖中又不是只有鬼書生能勝過師父,聽說不久前,在青竹縣望劍樓來了個白發魔女,,武功奇高,而且所使劍法正是失傳已久的魔教寶典,孤星劍。」女子道。
「那是魔教教主孤星追月,除非她是不想活了才會跑到義盟大會上來。此次結盟,為的就是要鏟除魔教,若她要來了,就算插翅也難飛。到時也不用結什麼盟了,直接把她給當場殺了,倒也省了不少事。」男子說著,臉上得意的一笑。
「我看這盟主是怎麼也輪不到咱們師父頭上了,少林有靜思方丈、武當有黃道長、望劍樓有鐘敬秋、……」那女子一口氣說了十多位武林前輩高人。「哼,就會長他人志氣。難道咱們昆侖派就那麼不如人嗎?」那男子氣呼呼的道。「哈哈,又生氣了。」女子笑道。
這時外面大步流星的進來七八人,其中一人一進屋便向著那一男一女笑道:「五師弟,小師妹,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師父明天便趕上咱們了。」「太好了。」眾人寒暄說笑,並未注意到一旁的雷儒。
雷儒細細打量眾人,除了剛才說話那人,還有七個,當中有一個胖子,一個又黑又瘦,還有兩個年紀尚小,只有十五六歲,另有一個留著一撮山羊胡,兩個模樣差不多的,看起來像是兄弟兩。只見他們落座後,都在暢談著江湖中發生的趣聞怪事。雷儒心想,昆侖派遠在西域之境,也如此盛眾,看來此次義盟大會定會齊集各門高手。而剛才那男子所說的並無道理,若自己去爭選盟主,雖不一定技壓群雄,但勢必會阻礙道許多像昆侖掌門王路遙這樣的人。莫非真的有人故意阻止自己去參加這次義盟大會,或許是魔教中人從中作梗。
昆侖派弟子稍作休息後便都起身趕路。小二接過雷儒的茶錢後,不屑一看的扔給了老板,老板向著雷儒憨厚的笑道:「客官慢走。」
雷儒一路緩緩跟隨在昆侖派之後,只見這幾人武功不弱,一路走得甚是著急。不到兩個時辰便到了萊州城,只見城外官兵把手,戒備森嚴。雷儒定睛一看,赫然發現城牆上貼著一張通緝令,上面之人竟是自己入宮時那一身打扮。但見那些官兵正在盤問昆侖派眾人,心想皇上一定後悔放虎歸山了,此次定不會善罷甘休,只是自己有口難辯。
看來是不能如此入城了。天色已然暗了下來,雷儒四下一看,心中已有了主意。
來悅客棧已是席無空座,因是晚宴時間,客人來來往往,煞是熱鬧。這裏吆五喝六,那裏粗聲謾罵,笑聲、叫聲不斷。
忽見一個個滿臉黑斑絡腮胡的中年人扛了柄大刀走了進來,徑直朝昆侖派弟子所在的桌子去。見桌上大魚大肉的放的滿滿皆是,那大胡子把肩上大刀往桌上一放,抓起一只剛上來的燒雞便吃起來。昆侖派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又看著正在津津有味的吃著雞腿的大胡子,都是一臉的迷惑。
「喂,***,你是什麼人?」那又瘦又黑的說著便要動手打人。「喂喂喂,哦。原來你們昆侖昆侖派就是這樣接待客人的嗎?啊,還是你們根本就不是王路遙的門人。說,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打昆侖派的幌子。」大胡子抹了把胡子上的油,惡聲惡氣的指著眾人道。
「在下是昆侖首座弟子張遼,這位是劉童劉師叔,」說著一指那瘦子,「只因不知前輩是家師的朋友。所以,有冒犯之處,還請前輩包含。」張遼說著讓出個位置來。「阿,原來是黑雕兄啊,難怪火氣這麼大,那這幾位呢?」大胡子也不推辭,就勢坐下問道。
「這位是楊生楊師叔,」張遼心中奇怪,就算不識得年輕弟子,也不可能不知道這幾位師叔。但還是一一作了介紹,說著指了指那山羊胡的小老頭。胖子是二弟子熊勝,三弟子、四弟子是宋岩藝宋召藝兄弟兩,五弟子便是剛才那男子,叫紹文起,那女子叫袁嬌文,他們雖不是夫妻,卻是師兄妹,另兩個少年是王路遙的嫡傳弟子趙峰和肖遠。
「不知前輩這麼稱呼?」張遼一一介紹完後,那大胡子點點頭。「啊,難道沒有聽你們師父說過有大刀王吳名這個人嗎?」大胡子似是有些生氣的道。張遼看了看兩位師叔,只見劉童翻了翻白眼,道:「老子闖蕩江湖二十年了,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大刀王吳名這號人。」楊生也搖了搖頭。
「哼,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我大刀王都沒聽說過,白白活這麼大歲數了。」張遼沒想到這大刀王脾氣這麼暴躁,只見他提起大刀來就要比劃,趕忙勸住。楊生在一旁拉著劉童,才沒有使兩個吹胡子瞪眼的人打起來。「師弟,你就暫且忍一忍吧,師兄一再叮囑,讓我們少惹事端。明天他就到了,到時不就一切明了。」楊生附在劉童耳邊勸道,劉童氣狠狠的坐下。
大刀王坐下後又是大吃大喝,狼吞虎咽起來。連袁嬌文也看得直瞪眼,沒想到師父交了這麼個無賴朋友。但見他把桌上酒菜一掃而光,真不知那瘦弱的身子是怎麼裝下的。眼下昆侖派眾人還沒怎麼動筷,他便已吃飽起身,打著嗝要張遼送他回房休息。坐下一幹人肺都快氣炸了,但還是忍了下來。
張遼扶著大胡子繞過桌子向樓上走去。楊生就坐在樓口,待大胡子剛跨上樓梯時,突然出手,但還沒有碰到大胡子便如觸電般反彈了回來,整個人眼看就要撞上桌子,幸好劉童及時攔住,要不然昆侖派今天卻是要出醜了。
眾人見此變故,不禁面面相覷。誰也沒有看出剛才大刀王使的是什麼手法。就算是扶著大胡子的張遼,也沒有感覺到異樣,只見到楊生像被人重擊異樣。大胡子卻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嚷著和張遼上樓去了。
楊生面如土色,他本以為這個大刀王只是個混飯吃的江湖無賴,見他大刀扔在桌子上,便出手試探。雖然沒出全力,但沒想到對方內力如澎湃之浪,反噬之力如此強大。雖未傷及要害經脈,但現在依然全身酸軟無力,如同虛脫一樣。腦中極力搜尋,卻始終記不起江湖中何時出過這麼一個大刀王。
劉童面上也不好看,他的武功還略遜於楊生,沒想到師兄一出手就給敗回來,若是自己,也只能是同樣的下場。幾個弟子都低著頭,紹文起看著眾人一副灰土灰臉樣,又看了看袁嬌文一眼,卻見她正向著自己扮鬼臉。心想,這小呢子果然沒說錯,在昆侖山呆久了,見識也短了,不想外面世界能人如此之多,一個無名小卒便有如此武功,更別說那些名門正派了。師父雖說武功深不可測,但那是在昆侖山中,還從來無人見過他到底有多厲害,想來或許是師父閉門自大而已。抬頭看看兩位師叔,卻見兩人又怒又無奈。
楊生一宿沒合眼,卻又想不起來那大刀王到底是何許人。他常在江湖中走動,對於江湖中的大小人物都有所了解,唯獨沒有聽說過大刀王吳名此人,但以大刀王的武功修為和年齡來看,絕不可能是個默默無聞的江湖宵小。心中猛然一驚,暗道,難道是臥龍教中人,此時正值臥龍出山之時,二十年來不問江湖事的臥龍教難道首先選上的便是昆侖派嗎?楊生只覺背上冷汗直冒,難怪只識得二十年前自己和師弟的名號,而對張遼、文起等後輩卻茫然不知。
楊生越想越驚,莫非魔教要在路上把我昆侖派眾人趕盡殺絕。但何以此時還毫無動靜,以他的武功根本就不需要幫手。再一想,這畢竟是朝廷重兵把守之地,真要在這兒出了命案,任他武功高絕,也不可能逃出法網。心下略松了口氣,但還是不放心,起身便向大胡子房間去,大胡子所住的原是張遼的房間,就在鄰間。
楊生悄無聲息的潛到屋頂,揭開瓦片,借著微弱的光線看到的是有些消瘦的背影。只見大刀王側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楊生側耳傾聽,只覺猶如死人般毫無氣息。就在這時,大刀王忽然轉過身來,眼睛直直的盯著他。楊生第一個反應是逃,但當他看到那雙眼時,就如被吸住一般,那漠然的眼神就像攝魂的長索一樣把它牢牢的綁在了房頂。楊生只覺心底發涼,瞬間全身乏力,直打冷戰,如掉進無底深淵,想跑跑不掉,想叫叫不出。
直到大刀王打了個哈欠,翻身睡去後盞茶功夫,楊生才回過神來。此時只覺自己就像剛放下千斤重擔一樣,渾身輕松,但卻酸軟無力。
第二天早上,楊生一臉慘白,像大病了一場般,見到大胡子便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倒是大刀王常與他搭話,楊生神不守舍,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昆侖派出山已經半月有餘,不日便要到少林寺,這一路雖也悠閑,但還是急急上路。
眾人聚齊後,准備在前面的王家口為王路遙接風。一路上,紹文起與大胡子大大小小打了不下八十次賭,但每一次都是大胡子贏。但紹文起並不服輸,所以一到王家口老記店,便把全身賭具拿出來,要和大胡子一較高低。
可憐紹文起一生身經百戰,這次可能是最慘的一戰。雖然幾個師兄弟在一旁給他打氣,但他卻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越戰越勇,直到張遼告知王路遙已接到了,方才罷休。
眾人皆出去迎接,只見趕來幾人風塵仆仆。眾人對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拜道,「師父」、「師兄」。原來此人便是昆侖派掌門王路遙,但見他身著一襲寬松紫色道袍,頗有幾分道俠風範。
一群人簇擁著王路遙進入店中,張遼剛想引薦大刀王,卻發現剛才還一道出來的大胡子怎麼一轉眼就了無蹤影。看了看兩位師叔與眾位師弟,他們也都個個一臉愕然。
「咦,大刀王上哪兒去了?」紹文起一直惦記著他輸了的那些銀子,所以一發現大胡子不見了,便嚷嚷起來。
「大刀王,哪個大刀王?」王路遙聲震如山搖。昆侖派門規甚嚴,平時在昆侖山中,掌門依然是一個土皇帝。但對於紹文起這個不學無術又調皮搗蛋的小子,王路遙卻是沒一點辦法,誰叫他是自己姐姐的兒子。想當年,是姐姐一手把自己拉扯長大,可惜她的命太苦,沒來得及想想清福就走了,只留下這個不長進的兒子來。每天不是捉蟋鬥雞,就是和幾個地痞賭得昏天暗地。王路遙對此曾經大發雷霆,但紹文起總是搬出他的親娘來,王路遙沒辦法,只有隨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