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籠罩了整個洛陽城,這個時刻大多數人都躺在溫暖的被窩裏。可是田漸飛還沒有睡,他一直坐在一品香茶樓的客廳。他的座椅上鋪著軟軟的虎皮,但是此刻在軟的座椅也不會有溫暖的被窩舒服的,更何況他已經坐了八個時辰。他好像在思考事情,又好像在等著什麼人,而現在他要等的人好像已經來了。
冷飄雪、乾坤道人、於溪已到了一品香茶樓的客廳。田漸飛對乾坤道人和於溪身上的傷並沒有感到驚訝,至少在他的外表沒有顯露出來。冷飄雪也並沒有驚訝一品香茶樓隸屬錐心堂,也許是因為他現在沒有心思去關心這些。
冷飄雪注視著田漸飛,淡淡道:「田堂主真是年輕有為。」
田漸飛笑道:「冷公子也配得上這四個字。」
冷飄雪淡淡道:「『知足常樂』,田堂主為何不知足呢?」
田漸飛笑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所以人要以不知足為樂。」
冷飄雪淡淡道:「不知足的人好像要比知足的人多很多麻煩。」
田漸飛笑道:「我常常以解決這些麻煩為樂。」
冷飄雪淡淡道:「我這個麻煩你如何解決?」
田漸飛笑道:「你覺得我應該如何解決這個麻煩最好?」
冷飄雪淡淡道:「你即已想好了解決的辦法又何必再問我!」
田漸飛笑道:「如果一個人連他的願望還沒說出口就死了,豈不是很可惜!」
田漸飛說完便拍了兩下巴掌,然後就有一個大漢帶著一個小女孩從客廳側門走了出來。
冷飄雪當然認得這個小女孩,因為她是他最心愛、最可愛的妹妹,但是他並沒有沖過去抱起她,盡管她比以前瘦了,盡管她比以前憔悴了,盡管她的臉上掛著兩行深深的淚痕。他此刻需要的是冷靜、冷靜、再冷靜。
「哥哥、哥哥。」小女孩一邊叫著一邊伸著手示意要冷飄雪過去抱她,如果不是她的另一只手被大漢握著,她肯定會沖過來的。
田漸飛慢慢地走到小女孩身旁,然後抱起她並對她笑道:「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啊?告訴哥哥。」
小女孩撅著嘴望著田漸飛,過了一會兒才輕聲道:「我叫冷晚霜。」
田漸飛笑道:「好名字。『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這名字想必是冷公子起的吧?」
冷飄雪沉默。
田漸飛望著冷飄雪笑道:「可惜這樣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卻馬上得死,因為你的父親欺騙了六爺,她就是犧牲品。」
冷飄雪望著田漸飛淡淡道:「我要她活著。」
田漸飛忽然冷冷道:「她活著你就得死。」
冷飄雪仍淡淡道:「我死了,怎麼知道她還活著?」
田漸飛似已不耐煩,厲聲道:「在這筆交易中,已沒有說話的權……」
田漸飛話還沒有說完就感到全身瞬間冰冷。他知道自己沖動了,所以給了冷飄雪一個機會。他的眼前仿佛有一道白光閃過,然後他就發覺懷裏的小女孩不見了。
(三)
晚霜已依偎在冷飄雪的懷裏,可是當田漸飛見到這一情景時,田漸飛卻笑了,然後帶著笑意對冷飄雪道:「就這樣抱著她死去吧!」
乾坤道人這時向冷飄雪走了過來,從懷中取出一個藥瓶,然後把藥瓶扔給了田漸飛,接著對冷飄雪道:「我有一種獨門毒藥叫乾機子,不知冷公子是否知曉?中這種毒的人眼淚是渾濁的,而且流在臉上的淚痕不易擦掉。另外的症狀是脈象紊亂、頭腦發熱。服毒七天後,七竅流血而死。」
冷飄雪知道這種毒,而且已覺察出冷晚霜身上的症狀,但是他壓抑著心中的憤怒,依舊淡淡道:「我想聽聽你要怎樣和我做交易。」
乾坤道人道:「留下你的右手,給你乾機子解藥。」
田漸飛忽然道:「老三,做這筆交易前你先要給六爺一個交待。」
於溪這時對著田漸飛道:「六爺那邊,我去說明。」接著對乾坤道人說道:「讓他自斷左腳腳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