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我說,「我們就想了個題目,等你同意了才能展開進一步創作。」
孟蘩說:「那好吧,我想一想,星期天劇社排練的時候再告訴你們。」
女生樓要關門了,孟蘩和我們道別,飄然而去。
我們兩個男的都長長出了一口氣。陸小林說:「我們真的要構思這樣一個劇本?」
我說:「星期天看孟蘩怎麼說吧。如果她真的要我們寫,我們就寫唄。」
陸小林搖頭苦笑:「太殘酷了。」
我也搖頭苦笑:「是啊,太殘酷了。」我知道他說的「殘酷」是什麼意思。我們本來是好朋友,現在卻在為爭奪一個漂亮女生而同室操戈,真的是太殘酷了。
兩人都盡量避免提到孟蘩,默默地走到宿舍門口,就互道再見了。
我一進樓道,就熄燈了,各宿舍傳來一片牢騷叫罵聲。離我們的「色人居」還有十來米,就聽見裏面鬧嚷嚷的。我一進宿舍,這群王八就一起叫道:
「好了好了,軍事專家回來了!」
我詫異道:「找本專家有什麼事啊?」
陳奇偉和金子光都從床上爬起來,說:「有一樁疑難,正等著你來鑒定呢!」
「哦?」
兩人將宿舍門大打開,讓樓道裏昏黃的燈光照進來,指著地板說:「你看看這個洞。」
我低頭一看,只見我們宿舍潮濕腐朽的木地板上憑空多了一個洞。看樣子是為鈍器所擊穿。
我大驚道:「誰搞的這麼大一個洞!多難看啊,以後還怎麼住!」
大家一起叫道:「你先別管是怎麼搞的,你先鑒定完了再說。」
原來陳奇偉和金子光都是軍事迷。陳奇偉認為這個洞像是穿甲彈所造成的,但金子光則堅持說這個洞更像榴彈造成的。兩人爭執不下。
我蹲下來,仔細考察了一下,認為更接近於榴彈轟擊的結果。因為穿甲彈的彈孔不會很大,而會很深,應該是和彈丸的形狀一樣的一個穿透傷;而地板的損傷情況是,沿著木頭的紋路裂開下陷,一塊比較大的長方形的木頭從主體上斷折,搖搖欲墜,這更像是大口徑榴彈的傑作。
金子光十分得意,大叫:「陳奇偉,你輸了,明天早飯歸你打!」
陳奇偉嘟嘟囔囔:「今天被張群英害慘了。」
原來這個洞是暗戀王騷的胖妞張群英造成的。張群英和王騷都加入了「紅豆」文學社,所以她來我們宿舍找王騷探討文學問題來得更勤了。她胖得實在比較有中國特色,而且很結實,走在樓道裏的聲音像貝多芬音樂裏命運之神的腳步一樣撼人心魄,給人一種漸行漸近的逼迫感和威壓感,讓人緊張得喘不過氣來。今晚她穿了高跟鞋來找王騷,結果一下子就把地板給踩穿了。
陳奇偉對於自己輸給金子光很不服氣,他認為從工作過程來看,高跟鞋擊穿地板,應該和穿甲彈擊穿坦克裝甲是一個原理。但是金子光說,甭管過程如何,結果是最重要的,怪只怪張群英的產生動能太大,結果不但穿透了裝甲,還把旁邊的裝甲也弄折了。
陳奇偉建議把這個洞取名叫做「群英洞」,金子光問,為什麼不是「群英會」?
王騷一直悶聲不響地生氣,此時皺著眉頭說:「你們怎麼對同學這麼不尊重?」
金子光說:「嘿,還心疼了呢,我們也沒把你們家群英怎麼著啊,只是用這個洞的締造者來給它命名而已。這可是格老子國際慣例!」
王騷憤怒地哼了哼,終於什麼也沒有再說了。
木地板和下面的地底之間還有一段距離,所以在後來的日子裏,這個洞就成了老鼠出沒的孔道。此乃後話,按下不表。 -
事情總是那麼令人匪夷所思
星期天我早早地來到排練室,等待孟蘩的到來。
我心急如焚,迫切地需要知道她的答複。我覺得前幾天在女生樓下,我巧妙地運用白蒿的典故進行表白,應該是得了分的,無論如何,打垮陸小林是足夠的了。就是不知道孟蘩是不是已經能夠原諒我了。
陸小林來了,告訴我:「你還記得你曾經想參加我們班的舞會嗎?現在時間已經定了。下個星期六晚上7點半,哲學系103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