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那腳步聲,越前就沒抱任何希望——那不是不二的腳步聲。
接著,便聽見有人開門,但他卻仍然不為所動——因為開門的那人不是不二。潛意識是這麼告訴自己的。於是,沒有睜開眼睛,便有了以下的對話。
手塚,他還好吧。他已經昏迷了兩天了。
越前皺眉。這裏,是醫院?
跡部,你說,他現在看起來是不是很像兩個人?
喲,想不到手塚你也會有看得見那種感情的時候。明顯的戲謔聲音,原來,是猴子山大王。越前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聽他們繼續說下去。
不過,你說得是,他,現在不僅僅是一個人。戲謔的語調變成了難以形容的語氣。
那個在越前的食物裏放毒的選手,什麼時候被判刑?
昨天,已經被判入獄而且終身不能再參加網球公開賽了。
聽到這話的越前,並沒有覺得太大的驚訝。這種事情,他早就料到了,被人在食物裏下毒,在失明之後的第二天,他就意識到了。越前成功騙過了手塚和跡部,繼續聽他們說下去。
這樣,算是還了越前的一個公道吧。手塚站在床邊,視線卻不在這個房間。當然,這些閉著眼睛的越前,根本不可能看得到。
但那是用生命的代價換來的!如果不二可以裝傻的話,如果他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如果他不拿著那些證據去找那個選手,他也不會遇上車禍!如果他沒有這麼做的話,現在根本就輪不到我們在這裏看著這個小鬼!
跡部雙手握緊,他從沒見過,像不二周助那麼蠢的天才!
越前……手塚說得無力。當他看到那金瞳的時候,他知道,自己不該在這裏說出任何事的。
金瞳早已模糊,唇只是挪了挪,卻沒有任何聲音。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很木然,很木然。仿佛他不是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生物。
見此狀的跡部啞然無聲。可是,現在收口,卻已經太遲了。
你們見到他最後一面了嗎?越前突然問。並未像手塚和跡部所想的那樣尋短見。
嗯。
那他,有沒有什麼要你們轉達給我的?
手塚怔了一下,等一下,他說。然後叮囑跡部看好越前之後就匆匆離去。幾分鐘之後,他回來了,手裏拿著相機,還有一個藍色文件袋。
手塚把袋子和相機交與越前後,便拉著跡部出了病房。
越前覺得,自己好象平靜得太不尋常了。用手摸了摸相機,已經沒有了溫度,因為相機的主人已經不在了。心,寒了一下,於是,他接著打開了,那熟悉的藍色的袋子。
袋子裏,只有兩樣東西,一是那張整齊地寫著:龍馬,和我一起看這個世界的紙條,另外一個,則是一張,很新的照片。對,看日期,是兩天前照的。
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早晨,一個墨綠色頭發的少年說著:茄子,說得很不甘願,臉上看得出來是百般的無奈。而少年的另一邊,是一個蜜發少年,他拿著一張,寫著大大的「我愛你」的布條,對著鏡頭溫柔地笑著。這一刻,被永遠定格。
他的手,開始顫抖。
被過膠的照片的後面,一個寫得歪七扭八的字體和一旁圓潤工整的字體緊靠著,就好象,誰也不能分開它們一樣。
抬起頭,越前沒有表情,那暗淡的金瞳閃耀著,但是,更多的絕望。
原本以為,睜開眼便能看到那熟悉的笑臉,但是當願望成真的時候,連影子都看不見。只剩下一張已經被定格成永遠的照片。原本以為,看不見你的笑容那便是世界末日,可是當世界末日真正來臨的時候,我連你的笑容都不再有任何回憶。
多年後,誰也不再記得越前龍馬這一個人,也沒有再問起,越前龍馬是哪一號人物。
法國。
失明哥哥,今天也要給我們講故事嗎?孤兒院的幾個小女孩圍繞在一個年輕男士旁邊,全都萬分期待地等待著年輕男士的回答。
擁有墨綠色頭發的男士點點頭,故事不是已經講過很多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