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篇

 成都粉子

深愛金蓮 作品,第21頁 / 共8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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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泡上周家梅之前,我是一個愛情悲觀主義者,大二時,同班一男生就以自已慘痛的經曆給我們上了生動的一課:國慶時他約了一個四川外語學院一女生元旦一起過新年,女生說一定會來我們學校。這男生家境不太好,每天的菜票只有五角錢,於是3個月裏他每天節約一角錢的菜票,到了元旦那天,全宿舍的男生都走了,把地方留給他,他用節省下來的9元錢買了一桌子菜,都是他三個月裏舍不得吃的,然後從下午5點一直等到晚上10點。室友們回來了,一桌酒菜絲毫未動——這男生畢業後去了海南,98年在廣州有了自己的建築設計事務所,99年他回到四川,讓這女人做了他三個月「二奶」,之後再讓她夫離子散——這件事說明,女人是男人最好的老師。

這位外語學院的「女老師」告訴我們:女人是不容易被泡上的。當年我甚至寄希望於工作後由組織上安排,現在的少男少女不懂「組織安排」是什麼意思,可以去問自己的父母。意思就是說男女各自的性資源由組織上來進行一次性調配,調配方式相當於現在政府牽線搭橋下搞的資產重組,其目的是為了生產祖國下一代。

王建南既然可以用這些情詩泡上沈秋,我用它來泡周家梅也應該大有把握。

和周家梅從校園走到校門外的後山上。我說:「周家梅,你做我女朋友吧?」

周家梅沉默不語。我試圖抓她的手,她很小心地躲開。

「你以後想做什麼呢?」她問我。

——廢話!當然想和你**。

我顯然不能這樣說。其實,我也想知道以後我該做什麼?

女人一般都會這樣問一個男人,但那個年代正處於社會轉型期的開始,我們對將來要幹什麼一無所知。

現在就不必這樣問了,男人是幹什麼的並不重要,關鍵在於幹得怎麼樣,他的事業就寫在他的身上、臉上:他開的車,他(她)用的款式,他的服裝品牌,甚至他(她)的口音夾雜多少英文單詞,所談的話題所涉及的資產標的——這一切都是男人或女人的VI識別系統。

周家梅的話涉及到理想、事業之類的問題,我只好認真對待,說了一堆我自己根本就沒想過要幹的遠大抱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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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話題的意境太高,都在腰部以上,再這樣談下去,周家梅的褲子肯定脫不下來。

我本來也沒有這種奢望,第一次和女孩約會,想要一親芳澤在當時的曆史條件下幾乎不可能。尤其在90年代初,很多出身傳統知識份子家庭的少女都很保守,她們把第一次看得無比神聖,周家梅正是這樣的女人。能拉開一下她的手很不容易了,這已經就意味著她對我有了好感。

晚飯之後,我們一起去看了電影《魂斷藍橋》,這是當年少男少女的戀愛必修課,就像後來的《泰坦尼克》、現在《東京愛情故事》一樣,少女們一般都會看上兩遍。

那是我第一次看愛情電影,以前我一直覺得,如果一部電影既不打槍、又不打拳,或者連床上鏡頭都沒有,那還叫電影嗎?

但是,總有一部電影讓你淚流滿面,這電影放到最後的時候,周家梅已淚如雨下。

看完電影出來後,我覺得女主角費雯麗確實很漂亮,眉眼之間的韻致有點像沈秋,但對於她去當妓女這個情節,我認為不夠真實,不就是因為窮嗎?以她那麼美的姿色,可以去做高級應召,或者傍個大款,掙了錢之後再立個什麼「牌坊」,拍拍電影灌灌唱片,就算混入上流社會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周家梅不同意我的說法,她認為費雯麗淪落風塵不僅是為生活所迫,主要原因是她在報紙上看到自己深愛的男人在陣亡名單裏,所以她萬分絕望,終於自暴自棄,當時周家梅還說:「一個女人在感情絕望的時候,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我對她說的這句話一直很懷疑。

用肥皂劇來解釋生活當然可笑,但一個女人和你討論這些問題,說明我和她之間的關系已經進了一大步。

在女生宿舍門,我悄悄拉住了周家梅的手。周家梅的手心裏全是汗水,她沒有立即反抗。過了一會兒之後,她抽出手來,小聲對我說:「我想再讀讀你寫的情詩。」

我頓時氣餒,但無法反對。我也覺得,一首詩就想讓一個女人脫褲子是不現實的,起碼也應該兩首。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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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很多年前,一個著名的成都美女因為喜歡芙蓉,寵愛她的皇帝便下令在成都市遍種芙蓉樹,從此,成都被稱為「蓉城」。

每年春天芙蓉花開的時候,粉紅的芙蓉大如玉碗,從遠處看滿城錦繡,十裏長街掩映在層層姹紫嫣紅之中,當年杜甫寫下「花重錦官城」,說的正是這種景況;從近處看,芙蓉花粉嫩嬌豔,很像成都女人的肌膚,實際上芙蓉樹全身都是寶,據《本草綱目》所述,其花、葉都有較高的藥用價值,可以治愈多種疑難皮膚病,另外還兼有去瘴、潤膚等功效,是古代人居家旅行、健身養顏的必備良藥。

但很少女人並不喜歡芙蓉花,我和周家梅第一次約會時,我問她:「你最喜歡什麼花?」

她說:「梅花。」

梅花?居然和沈秋喜歡的一樣,我說。

她問沈秋是誰,我只好告訴她,沈秋就是王建南過去的女朋友。那個時代的女大學生都喜歡梅花,當年北大女生樓就貼過一副對聯:本無花姿態,全是雪精神。說的就是梅花。

如今成都女人嫌梅花太土,芙蓉花太俗,最受喜愛的當然是杠上花。所以,成都的芙蓉花現在再也看不見了。「文化大革命」之後,滿城的芙蓉樹基本上被砍得精光,再隨著「四個現代化」的實現和「國際大都會」的建設,大街上再也見不到芙蓉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