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至少殺了範農兒,你怎能說我一點用沒有?」蕭靖靖臉色慘白,猛地站了起來。
杏杏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了,那範農兒是我說要殺的,不是會主說的。」她繼續笑得天真無邪,「反正你那輕功也已經教給會主哥哥了,留著你會主哥哥會生氣的。」
「你這蛇蠍……」蕭靖靖一句厲罵還沒有罵全,突然她頸邊傳來「撲」的一聲響,她全無預兆地倒了下去——雙目大睜,死不瞑目!
「和她說這麼多幹什麼?」一個低沉磁性的嗓子在蕭靖靖的屍體邊響起,「叫她下水,難道你想放她一條生路嗎?杏杏。」
杏杏又吐了吐舌頭,笑意盎然,「怎麼會呢?會主哥哥。」
一掌劈死蕭靖靖的是一位白衣男子,莫約二十七八,樣子長得頗為俊俏,他對杏杏露齒一笑,「是陵宴要你叫我『會主哥哥』的?」
杏杏想了想,「是我自己叫的。」她還沒說完,那白衣男子已輕輕撥開她額前的發絲,柔聲道:「叫我侍禦吧,像你這樣的人跟在陵宴身邊當真是可惜了。」
「會主哥哥是想引誘我嗎?」杏杏眼也不眨一下,支頜微笑,「杏杏還小呢,而且——杏杏喜歡會主,不喜歡會主哥哥。」她莫約十六七歲,活脫脫天真俏麗的一個小丫頭,但行事說話之老辣狠毒委實讓人心驚。「他有什麼好?」李侍禦正是祭血會會主李陵宴的親生大哥,他的手從杏杏額前滑下,緩緩握住了她的脖子,緩緩地握緊,「為什麼每個人都覺得我不如他?」
杏杏並不驚慌,也不生氣,笑意盈盈地說:「那我就不知道了。」
「他有什麼好?他帶著你為非作歹,教你害人,你不恨他嗎?」李侍禦冷冷地看著杏杏,「他是一只狐狸,你是一只蠍子。」
「那會主哥哥就是一只老虎。」杏杏笑得更燦爛,雙手托著自己的下巴,「我們都是會咬人的。」
李侍禦冷冷地看著她,慢慢放開了手。
遙遙的大船上不斷傳來笑聲。
「他們究竟有什麼好笑的呢?」杏杏轉過頭感興趣地望著那艘船,「經常聽見他們在笑,被人追殺就是這麼好笑的事嗎?」
「他們都是名門正派的好人,當然和我們不一樣。」
「嗯,他們是好人,我們是壞人。」杏杏輕輕歎了口氣,低聲說:「也許……好人總是比壞人人快活些。」
「陵宴的意思是希望他們在進洞庭之前就死,對不對?」李侍禦轉移話題。
「當然,會主要他們全部都死,一個也不能留。」杏杏眼睛也不眨一下,「他們全都是很討厭的人。」
船行向東,然後南下,距離君山只剩下一日路程。
聖香從丞相府出來也已經三天了。
此時剛剛到入夜時分,南歌和畢秋寒在船尾似乎在討論著哪一門武功,翁老六正在艙裏燒魚。
一只烏龜在甲板上爬著爬著,烏龜殼敲得甲板哢哢作響,它一爬近船舷,那只大胖兔子就會咬住它的尾巴把它拉回來——這是只笨烏龜,它不會收起尾巴。
宛鬱月旦在晾衣服。他看不見,又是碧落宮的宮主,但是他晾衣服卻晾得很好。
他像做什麼事都能做到恰到好處,比如說釣魚,即使他甩錯了竿他也能釣上一只烏龜來。
「阿宛,你有沒有做過沒有風度的事?」聖香自然是什麼事也不做的,他換了一套鵝黃色的緩袍,趴在甲板上支頷,也不在乎他價值連城的衣裳被他隨隨便便毀了。
宛鬱月旦晾好衣服,收起收下幹衣服的盆子,摸索著把衣服疊好,「沒有。」
聖香感興趣地看著他,「如果我現在用繩子把你絆倒,你會怎麼樣?」他眼睛瞅著宛鬱月旦腳邊的晾衣繩,確確實實打著不好的主意。
「嗯……」宛鬱月旦想了想,「繩子可能會被我鞋子裏的刀割斷。」他微笑著用最溫柔最和氣的語氣說。
聖香掃興地看著他的鞋子,「你身上到底裝了多少東西?重不重啊?」
「我身上一共有十三件機關暗器。」宛鬱月旦還是那樣溫柔地微笑,好脾氣而且耐心地解釋,「不太重的。」
「阿宛,你是一只狼。」聖香說,「披著羊皮的大灰狼。」
宛鬱月旦疊好衣服轉過身來,對著聖香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沒有遇見聖香以前,我也是這麼以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