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最艱難的時候,還是遇到過紅顏知己的,她的行為著實讓我感動過。她叫米雪,是部隊文工團的一位舞蹈演員,離婚,上尉軍銜。米雪穿上軍裝那種美簡直讓人崇拜。
我們是在一次朋友聚會時認識的,吃完飯大家一起去桑拿,洗完桑拿後,我開車送她回家。看得出來,米雪很久沒有被男人碰過了,她的眼神告訴我,她希望我跟她上樓,但我猶豫了,沒有去。
第二天早上,米雪很早就醒了,因為她要上班。我把車開來要送她,她沒讓。
我發動著車,從後視鏡中最後望了她一眼。我突然明白了米蘭‧昆德拉為什麼說生活總像一張草圖的原因。
生活裏的很多事情只發生了一個輪廓就結束了。這個輪廓只相當於一幅草圖,而不是完整的圖畫。一幅未完成的圖畫有什麼意思?
6、醜女
那是我上網聊天的結果。她是一個北京女孩兒,在上海戲劇學院讀編劇專業研究生,網名叫「麥田守望你」。我的網名叫「老鼠愛大米」。
我們在網上聊了一個多月,幾乎天天都要聊上一兩個小時,還有幾次聊了通宵。女孩的素質很高,天南地北知道的不少,觀點深刻而單純。與她聊天很幹淨,有一種淨化的感覺。因為她是編劇專業的研究生,在網上我甚至跟她學了不少編劇知識。
「我正在以現代敘事學理論來介入電視劇藝術的研究。」她用專業的口吻說。
「這是你的碩士畢業論文嗎?」我問。
「是的,這個研究難度很大,因為在電視劇方面並沒有現成的理論可資借鑒。」
「你的電視劇敘事研究想回答哪些問題?」
「這是一個頗有意義的理論切入口。電視劇是敘事藝術,講什麼故事,怎麼講故事,怎樣把故事講得動人,一個故事有幾種敘述法兒,這應是電視劇創作的焦點所在,也是理論研究應該回答的問題。」
我不知道為什麼能夠跟她聊這麼多電視劇方面的問題,也許是出於好奇,也許是受她感染,我幾乎對寫電視劇發生了興趣。其實,所謂聊天就是溝通,而且是一種心靈的溝通,通過這種溝通很容易了解對方的內心世界。
「你知道什麼是愛嗎?」有一天她在網上突然問我。
「愛就是一個人在心裏總想著另一個人。」我不經意地回答。
「我現在就總想著一個人!你呢?」
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我沒有回答,因為我是個有家室的人,又惹了一身麻煩。
「我要去東州見見你,行嗎?」
我猶豫再三同意了。我想,見見面也好,或許可以留住一份友誼。她先從網上發來了她的照片。說實話,我看了照片就不想去機場了,照片上的「麥田守望你」實在太醜了。後來一想,人家只是個朋友,美醜有什麼關系,再說了,男人說話一言九鼎,答應去機場接人家就不能失言。
到機場見到她以後,我並沒太失望,女孩兒的衣著修飾得無可挑剔,言談舉止流露著北京女孩兒天生的底蘊和上海女孩兒特有的優雅。這是一個長相並不出眾,但皮膚白皙、氣質高雅、有品位的女孩兒。肩上掛著個時髦的包,手裏拿著一本夏洛特‧勃朗特的《簡愛》,似乎在告訴我簡愛就是個其貌不揚的年輕姑娘,但是,她通過愛情完滿地走進了生活。
我拎起她腳下的行李,倒有些自慚形穢起來。很顯然,我的形象與她想象的完全吻合,她很高興,仿佛認識我很久了。
我開著車。她望著窗外的田野不停地感慨。她有點像個女詩人,說話也文縐縐的。一路上,她用欣賞的眼光看著我,就像一個愛了很久的情人。
我在酒店給她開了一個房間。她暫作休息後,我請她吃了晚飯。我還是覺得她有點醜,醜得那麼可愛,那麼優雅。
「你的真名叫什麼?」我打趣地問。
「我叫蘇醜兒。」
「蘇醜兒!?」這名字讓我大笑起來。
「我生出來就長得醜,媽媽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兒。」
我聽後覺得醜兒可憐,醜兒一出生,上帝就開始剝奪她愛美的權利,這對於一個有教養的女人太不公平。我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她很動情。
「雷哥,從來沒有男人拍過我的肩。」
我不予理睬。望著優雅可愛的醜兒,我想起了一句話:「醜到了極點就美到了極點。」我觀察醜兒遠沒到極點,但是我似乎感到醜兒已經愛我很久了。
半夜我送她回房間休息。她有意留我。我裝不懂,道了聲晚安,便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