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司機把我拉到了珠江。
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喜歡去河邊,到不是要投河什麼的,就是覺得看著水流心也能跟著稍微平靜點兒。
可這一次我平靜不下來。
廣州這地方我真的不熟悉,因為陌生就會恐懼。
我想起小時候我爸給我講的一個故事,是他親身經曆的。八幾年的時候他就開始做生意,來廣州上貨再弄到北方去賣。
廣州發展的早,流動人口多,但是治安不好,尤其是那幾年,什麼黑社會的到處都是。
我爸就被人綁架過一次,在珠江邊兒上,後來他撿回了一條命,是因為把身上所有來上貨的錢都交出去了,要不是提前買了車票,那次他都沒錢回家。至於貨,也不是沒拿到,據他說,那幫人給了他一個編織袋就轟他走了,裏面都是帶血的衣服,血腥味兒都夠嗆鼻子的。
後來他把那些衣服都扔進珠江裏面了。
我忽然後悔這樣跑出來了。
這裏不是我的地方,我連路都不認識,大街上隨便找個人去問,恐怕語言上都有障礙。而且是半夜兩三點鐘,即使江邊燈火輝煌的,真正經過的人卻沒幾個,反而有那種騎摩托的,經過的時候轟隆隆的幾聲,有點兒嚇人。
我找了個不是那麼偏僻的角落坐下來,主要是不想回去。身上只有一些零錢,證件也沒帶出來,我能想到最壞的結果就是一直等到中午,等陳識出去了,我再回去收拾東西走人。
可我更希望的是,他能來找我。
我等著,又冷,又怕。等待原本就是件很磨人的事兒,我以為時間已經過去很久的,可天還是沒有一點兒要亮的意思。
這個時間又剛好是小混混們結束夜生活開始在街上溜達著准備回去睡覺的時候,我遠遠看到有幾個混混模樣的人沖著我這邊交頭接耳,他們往我這走,我連跑都跑不掉。
拖著一只舊傷未愈的腳,我吭哧吭哧的往前走,感覺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悲劇。
好在那些人也沒真追過來怎麼樣。
再然後,陳識真的來找我了,也找到我了。
他站在我面前,身影遮住光。我慢慢仰起頭看他,不知道為什麼,抬起頭之前我就似乎能感覺到這個人就是陳識一樣,一點兒都沒怕。
站起來,激動的摟著他的脖子,「你怎麼才來。」
陳識深深吸了一口氣,摸著我的頭發,「我不是要找嗎?」
回去的路上,陳識告訴我他猜到我可能來江邊,但是範圍太大,他只能一點點的找,索性最終還是找到了。
下車時,他也終於注意到我腳上的傷了,來了廣州半個月,他才發現。
「怎麼弄的?」
我搖頭,沒說。
陳識在我前面蹲下,我沒明白什麼意思。
他說,「上來。」
我這才反應過來,但還是有些猶豫,他又回頭看我,我才慢慢的走過去,趴在他的背上。
陳識背著我回去,雖然也沒幾步路了。
我低頭在他耳邊問,「你和她真的沒什麼?」
他小聲嗯了一聲。
這樣的答案,也只讓我心裏稍微平靜了一點點。
其實不夠,這樣完全不夠,但我知道也沒辦法了。他已經說了,動搖過,我還能怎麼辦呢?我並沒有操控陳識想法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