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個當時就傻了,陳識放下吉他要去找導演,我比他跑的更快,跳上台似乎就是一瞬間的事兒,但我高估了那些人,他們哪會受什麼良心譴責,就直接告訴我有贊助商臨時要求加一個新人進去,這種事兒他們也沒辦法,再說被砍掉的也不止我們。
跟過來的陳識也聽到了這句話,說真的,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那種無奈的表情。
我的感覺,他應該就一直是那種高高在上的樣子,哪怕他欺負了我,我也不是真的記仇。
我繼續理論,那導演不耐煩了,擺著手要哄我走,這時候一搬著梯子的人從我們身邊經過,導演一推,我就撞在了那人身上,梯子朝著我砸下來。
在台下的司辰他們也看到了,不過把我從梯子底下拽出來的人還是離著最近的陳識。
他把我的手腕攥的緊緊的,「你是不是有病?」
我看著他,突然就委屈了,眼淚流出來。跟著,鼻血也流出來,剛剛那梯子還是在我臉上砸了一下,疼的後知後覺的。我抬手擦了擦,陳識繼續皺眉,我掙開他的手追到導演旁邊。
打小這種借傷向老師碰瓷兒的事兒我就沒少做,這次也沒意外的成功了。
我受了點兒小傷,但是換回來SLAM上場的機會。
下去時陳識小聲和我說了句對不起,只有我們倆能聽到的音量,接著又更小聲的說了句謝謝。我側過臉去看他,他遞了張紙巾給我。
真正的live開場前我很鄭重的給他們鼓氣加油,陳識再一次給了我好臉色,笑的很是親切走心。
006 男二是個大明星
live的場面十分火爆,我跟著搖熒光棒,唱每一首自己聽過和沒聽過的歌。轉過頭卻發現陳湘很安靜,我偷偷看她,燈光下漂亮的不真實的一張臉,難怪陳識會喜歡他。
換成司辰和許尼亞,我相信也會把陳湘排在前面的。
那,我對陳識那一點點搖搖欲墜的小透明般的喜歡,確實不值一提。
SLAM最終被安排在整場live四分之三時出場,正是最疲憊的時候,他們被插在一段英倫串燒裏,司辰這次是鍵盤,陳識也收斂了許多,唯獨許尼亞還是嬉皮笑臉的收獲了不少姑娘的尖叫。
這是我第一次在比較正式的live上看他們,原本已經趨於平靜的人群再次沸騰起來,反而這時候我整個人安靜下來,似乎有種幻覺,台下只有我一個人。
幾千人的場地裏,他們就對著我一個人唱。
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很快被我自己否定了,他們一共也只在台上一分多鐘,回過神時,司辰已經在我身邊了,陳識則是表情淡淡的問陳湘他唱的怎麼樣。
其實,他越是這樣,就代表他真的在緊張。
但陳湘還是仔細的分析了他們的優缺點,作為圈外人,我的確不懂,也觸碰不到那些境界。
陳識捉摸著,然後點頭,很認真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他說,「走吧。」
下午的大雪已經封了高速,我們今天只能留在通州,這附近只有一間酒店,去太晚可能房間都沒有。
「我能不能等下自己過去啊?」
氣氛一陣微妙,我指著隔壁姑娘手臂上的貼紙解釋道,「我想看完許易再走。」
我認識許易那一年是1997年,香港回歸,全國人民忙著歡天喜地,而我用一暑假積攢下來的零用錢買了一張小型歌迷會的門票,那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
許易之於我的意義,就像80後的張國榮,90後的周傑倫。
我喜歡他,是那種當做偶像的喜歡,四年以來,我聽過他三場演唱會,四場歌迷會,以及一次握手會。我記得那也是冬天,八裏台的音像店被排隊的學生堵的水泄不通,我翹課見到了他,被握住手的時候,甚至在發抖。
他抬眼看我,語氣淡淡,「我再簽張海報送你吧。」
那張用黑色馬克筆寫著許易兩個字的海報到現在還貼在我牆上,從家裏到五大道的格子間,我把它貼在床頭,邊邊角角都仔細保護著,心情不好的時候總要假裝能靠著他的肩膀。
那種感情,可以通俗點概括為少女心泛濫,甚至精神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