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篇

 埋下一座城關了所有燈

崔查德 作品,第25頁 / 共15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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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發布會一結束,他的新書就要在各大網絡書城開始預售,但實際上,他書稿的最終章還在難產,這就是你作為他私人助理的真正任務催他盡快完稿。」

對於這一點,許盡歡迅速做出了反應:「私人到什麼程度?」

她完全放錯重點,程子放卻不溫不火地回答:「私人到任何程度。」

「難道要陪睡?」

剛剛熱好的牛奶差一點被他盡數潑到鍵盤上。他扯出幾張紙巾,邊吸著鍵盤上的牛奶邊輕蔑的回答:「你想得美。」

許盡歡拗不過,臨走前沖著他做了個極其醜陋的鬼臉,說:「你是法西斯!」然後快速地逃離了他的辦公室。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她拿起桌上放著的裴斯宇的書稿,那是他的首部自傳式隨筆集,厚厚的一遝。她掀開第一頁,看到幹淨的灰色特種紙上,裴斯宇的話以五號宋體字的形式在上面靜靜地躺著。他寫

路上和你說到最想要什麼,你神采飛揚地數著買這個買那個,從地下過道的一頭說到另一頭還沒說完,上了自動扶梯你還說著想要什麼,然後不經意地問我「那你最想要什麼啊」,你還記得嗎?我當時想了一下說:「我也沒什麼特別想要的其實,我比較想養你。」

那是我唯一一次堂堂正正站在你面前說「我想養你」,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把所有感情藏在心裏裝作不在意。其實在複雜的人心和浩瀚的擦肩裏,我做過最認真的一件事,就是純粹的愛過你。你看這個地球,自它誕生於這個宇宙以來,就被冠以無數會滅亡的傳說,可它依舊固執地存在了46億年,並且會一直存在下去,愛也是這樣對嗎?

第四章 雲深不知處(3)


城市假期 Amoc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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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傅雲起來說,所有的飯局到最後只有一個感覺累。

花都最大的包房,酒過三巡,餐桌上氣氛愈演愈烈,有人開始講起了緞子,有人配合地笑,然後又是一圈高聲碰杯。傅雲起咽下一口酒,不著痕跡地抬腕看表,九點過十分,這頓飯,已經吃了整整兩個小時,快要把他的耐性全用光,更何況是在夜總會這種地方,本就不屬於他的日常活動範疇。目光投向桌首的顧恒止,有點後悔答應他吃這頓飯。

顧恒止的父親顧延盛,也就是傅雲起的舅舅,他手裏的嘉恒集團就坐落在春城的市中心一棟足足三十層的大樓。它旗下有七大行業,建築業,醫療業,教育業,酒店業,IT業,媒體業,以及服裝珠寶業。創立於1983年,換句話說,這個企業和顧延盛的外甥傅雲起同歲。

業界的人都知道顧大總裁有一對龍鳳呈祥,長子顧恒止,女兒顧嘉妮。不同的是,顧嘉妮是他老戰友的遺骨,戰友去世後將女兒托付給他照料,一晃數十載過去,他遵照戰友遺願將嘉妮視如己出,悉心呵護,比對待顧恒止還要格外疼惜,倒也對得起。

這次的飯局,來逍遙是個幌子,其實是顧恒止想跟朋友合夥開個廣告公司,列在嘉恒旗下,傅雲起在這個行業摸爬滾打多年,雲氏傳媒在圈內早已聲名鵲起,沒有比他更合適當顧問的人選了。

但傅雲起別的沒看出來,只覺得顧恒止請來的朋友都跟他一個德行,公子哥兒的作風,吃喝玩樂都很在行,見識卻捉襟見肘。說不了幾句,傅雲起就覺得話不投機,累得慌。如果換做平時,他早就走了,但顧恒止不一樣,畢竟是發小的交情,在春城和他關系不錯的除了程子放也就是他了,更何況多少有嘉妮的情分在,他來吃這頓飯也是不好拂了他面子。

他不喜歡應酬,幾乎是出於慣性,盡管已經磨練出了毒辣心腸可他還是願意顯示謙卑,沒有直接的找個由頭離開,只是打開手機屏幕點了「鬧鐘」的設置,一分鐘後響起時,他微微沖大家頷首,起身去外面佯裝接電話。

剛跨出包廂門,便被左邊急匆匆跑過來的人撞上,那女生捂著嘴,嘀咕一句「對不起」,也沒看他,又匆忙往前跑去,在走廊盡頭右轉,進了洗手間。

他心頭微顫,怔住。

是幻聽了嗎?

剛剛那句「對不起」,雖然很低,但是那聲音實在是像。

接著,一個穿工作服的經理模樣的女人跟過去,匆忙從他身邊跑過,進了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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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雲起在外面愣了一會兒,轉身去推包廂門時,手指頓了頓,怔忪間,雙腳已經行動,往洗手間方向走去。

這是花都三樓的包廂層,照明用的是色彩鮮豔別具一格的紙燈籠,映襯得整個走廊有一種幽暗清雅的美,也只有這一層不那麼像一家夜總會。此刻走廊上沒人,包廂的隔音效果又十分好,顯得空間特別寂靜,所以哪怕他站在外面,也能聽到洗手間裏的強烈嘔吐聲。

經理輕拍周抱玉的背,擔憂地問:「阿Cat,你沒事吧?」

「死不了。」她嗤笑一聲,扒著水池站起來,嘴角揚著笑意,可那笑比哭還難看,還帶了一絲詭異的慘烈。

又是一陣強烈的嘔吐,既然如此,今晚吃的東西就都吐出來吧,這樣也好,省的憋著一肚子酒氣難受的要死。

抱玉抹了抹嘴角,打開水龍頭,將穢物沖掉,然後捧起冷水狠狠拍在臉上,直起身子,深深呼一口氣。

「都怪我,本來你都已經不在這兒幹了,我卻還讓你來幫忙拖住這幫難纏的客人。」經理皺著眉,她也喝了不少,臉紅紅的,胃裏難受,再望向抱玉蒼白的臉,聲音都帶了濃重的鼻音:「要不……你開溜吧,剩下的我來應付。」

抱玉白了她一眼,「傻啊你,現在開溜?那前面幾瓶酒不是白喝了!這種得不償失的事傻子才幹!今晚就算喝道胃出血,我們也得把那幫臭男人贊助花都的事兒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