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東西放好,看了眼江海濤,想想倒了杯水給他送過去,放下時瞥了眼茶幾上那本雜志。
雜志打開的那一頁上,大半個版面都是一個年輕男人的特寫照片,底下有一段文字,字很小我看不清楚具體寫著什麼。可是那照片,卻看得再清楚不過。
照片上的年輕男人是江植,他一臉酷酷的表情斜靠著青灰色的水泥牆,劉海斜著半遮住他有疤的眼角,眼角眉梢都透著和他年紀不相符的涼薄清冷。
原來江海濤是在看自己兒子的報道,我把目光從雜志上移開,看著江海濤問他午飯是不是在家裏吃。
江海濤把那本雜志又拿了起來,看著雜志對我說不在家裏吃,中午要帶著江植去見一個合作夥伴。
江植也回奉市了,我耳邊驟然響起那個他離開的早晨,他留在地板上的一串腳步聲。
「知道了,我去看看毛莉。」我說完朝主臥走去。
主臥的門關著,我輕輕敲了幾下,半天才聽到毛莉很小的聲音說進來。我推門進去。看到她躺在床上閉著眼睛。
「中午想吃什麼。」我走到床邊,問她。
聽到是我的聲音,毛莉把眼睛睜開朝我看過來,嘴角癟了癟,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我看著她,「怎麼了。」
毛莉把戴著戒指的手從被子裏拿出來,我看著那個睡覺都沒摘下來的鑽戒,不明白毛莉要幹嘛。
「下午要去醫院檢查,醫生不是我原來一直看的那個……」毛莉有氣無力的說完,從被子裏掙紮著坐了起來,盯著我看。
我有點明白了,看著毛莉,沒說話,可我的眼神分明在問她,你是害怕了?我知道毛莉能看懂我的眼神,過去我跟她沒少用這種辦法在人前交流,只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我們之間很久不這樣了。
毛莉把頭低下去,用手指轉著那枚鑽戒。
「要我,陪你去嗎?」我看著毛莉垂下去的頭頂,問她。
毛莉把頭抬起來,剛要說話,我看到她的眼神在我身後頓住,我轉過頭一看,原來是江海濤站在主臥門口。
「我給你定了件禮服,下午讓春夏去給你取回來,你這身體也不能去逛街,下午去醫院讓老汪送你過去,我談完事情也過去,我要走了。」江海濤走到床邊,低頭似乎很認真的看著毛莉。
毛莉點點頭,又朝我看了一眼,我也趕緊說知道了,然後知趣的先出去了。
過了一陣兒,江海濤從主臥裏走出來,我站在門口等著送他,拿鞋給他換的時候,聽到他在我頭頂輕聲說了一句,「下午去拿衣服,順路把我書桌底下那張照片拿去裝框,樣式你自己看著辦。」
我把鞋擺好,慢慢抬起頭看著江海濤問,「是二樓書房裏那張嗎,黑白的,女人的那張。」
江海濤極為淡然的回答我,「對,就是那個,那照片是毛莉媽媽的,你別跟她說這事,弄好了先放到你家裏,我會讓老汪過去拿,從家裏拿出去時小心點別讓她看見了。」
「知道了。」
江海濤臨出門口,又跟我說了給毛莉定禮服那家店的名字,我知道那家店,就是我上回去買裙子的那個高檔商場裏。
我剛想回主臥跟毛莉說話,這時候家裏只有我們兩個,那件事可以放心的說了,可是有人來敲門,我開門看見是老汪,他說是江總讓他來家裏等著送毛莉去醫院檢查。
我給老汪拿拖鞋換,問他那江總的車誰開啊,老汪看了我一眼說,江植開車跟他老爸一起呢。
我再次從別人口裏聽到了江植的名字,我沒說什麼,等老汪在客廳坐下了,就去告訴毛莉老汪來了,等著送她去醫院。
毛莉神色複雜的看著我,最後只說中午想吃的清淡點,我就去廚房准備做飯了。
午飯桌上,我喂佳佳吃飯,老汪和毛莉邊吃邊聊,話題不知怎麼就扯到了江植身上。
老汪問毛莉看沒看江總帶回家裏的那本雜志,毛莉說沒有,老汪就起身去茶幾上把那本雜志拿過來給毛莉翻開看。
「就這個,這孩子,不聲不響的整這麼一出。」老汪指著雜志跟毛莉說。
我看了一眼他們,看見毛莉把雜志翻到封面看著,嘴裏念叨,「旅遊雜志,這雜志拍江植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