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濤把我媽的照片就這麼明晃晃的壓在書桌上,怪不得這間書房不讓人進來,這屋子裏也許都是他過去人生的記憶,他不願意被人窺視。
可他卻讓我進來了,讓我看到了這些,完全沒隱藏起來。按毛莉的說法,江海濤現在已經把她當成了邵芳的女兒,他不該讓毛莉來這裏替他找照片嗎,幹嘛還要讓我。
不管我們關系如何,我畢竟是跟他毫無親情血脈瓜葛的外人,他就真的像說的那樣……信我?
毛莉說過,江海濤告訴她他是真的喜歡邵芳……我看著我媽年輕漂亮的臉,呵呵幹笑了兩聲。
他是真的喜歡我媽,喜歡他好哥們的老婆。
我攤開手掌,攤到我能伸展開的最大限度,然後遮住了玻璃下我媽那張漂亮的臉。
她的那張臉,在十七年前的大火裏徹底毀滅,最後離開這個世界時,她是以最醜陋的樣子走的。
這算不算是報應?法律道德都無法審判的時候,冥冥中會有某個神秘的力量出手,它會用自己的方式讓罪惡的人得到懲罰。
我還年輕一些的時候,一度就是這麼想的,這麼每天想著勸自己,可是後來我發現,那其實並不是報應,死了的人遠比還活著的要幸福。
那是解脫。
我坐在江海濤的椅子上想了好久想了好多,可是心裏沒什麼難過的情緒,看到那麼多刺眼的過去也沒怎麼樣,我這是習慣的麻木了。
我的任務還沒完成,沉湎過去不是我現在該做的事。
我起身又在屋子裏翻了半天,還是一無所獲後,看看時間應該出去了,就決定晚上或者明天再過來繼續。役邊宏技。
我鎖好門下樓,剛一下了樓梯就聽到毛莉叫我。
我走進主臥,毛莉按著醫囑沒什麼事就在床上躺著保胎,見我進來,她有些煩躁的瞪著我問,「你在二樓,幹嘛呢。」
「江總吩咐我收拾下書房,我幹活呢。」我回答的很坦然淡定,問過江海濤要是毛莉問起來怎麼說,是他要我說實話的。
毛莉皺了皺眉,她自然知道二樓書房的特別,她還在江家做保姆時,那屋子她就不能進,後來身份變了還是不能。
可現在,我這個現任保姆卻能進去,毛莉此刻心裏的別扭滋味,我完全能體會到。
「收拾好了嗎。」毛莉臉色緩和一些後,看著我又問。
我回答還沒有,怎麼也要兩天時間。
「那你就做好該做的事吧,我現在這身體也幫不上江哥,晚上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多做點,佳佳也愛吃。」毛莉轉了話題。
我轉身要出去准備,她又叫住我,跟我說晚飯後我可以回家住,夜裏家裏有老保姆就行。
我往廚房走的時候在想,毛莉真的變了,經曆了那次昏迷後,她就變了。
或者她早在生下江海濤的孩子時就變了,我只是不願意去面對,直到跟她把話攤開說了之後才正視了毛莉的改變。
我有點說不清楚的沮喪,晚飯做好後才想起來下午我用自動洗衣機洗了衣服還沒拿出來晾,就准備走之前去弄好。
去洗衣房要經過家裏另一間客房,說是客房其實那裏是毛莉在這家裏的一個獨立空間,這房間以前是毛莉當保姆時住的屋子,她告訴我佳佳就是在這裏有的,後來她就跟江海濤說了把這屋子當做她的一個「家中家」了,平時她也很少進去,裏面也就是放了一些她的東西,還有那張讓她懷上男主人孩子的單人床。
這屋子平時都是緊閉房門,可我現在經過的時候卻發現,門沒關嚴。
我伸手習慣性的想去把門關好,可是摸上門把手的一瞬間,下意識的卻把門給推開了。
屋裏沒開燈,可我還是看到床邊的地板上扔著像是件衣服的一團,還是白色的,所以借著走廊的燈光能看清裏面。
我沒多想,進屋彎腰想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來。
可是拿到手裏我認出來,這是毛莉的睡衣,還是她平時很愛穿的那件,好像是我陪著她去買的,是個大牌女裝的線下產品,價格不菲。
她怎麼把換下來的衣服放這兒了,我有點那麼悶,換下來要洗的衣服都是送到洗衣房去的,毛莉難道懷孕變傻,把這裏當成洗衣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