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瑤沒理他,她伸手,輕輕摸上了他腹部的疤痕。指端傳來冰涼而起伏的觸感,她想:不知當時,他被剖開了有多深?
忽然間,手指被人牢牢握住了。是薄靳言。
簡瑤的目光先落在他修長有力的手指上,而後才移到他臉上。他的俊臉似乎泛起了一絲薄紅,眼神淡淡的:「很癢,不要摸。」
簡瑤原本沒覺得自己會哭出來。
他這句話一入耳,她還笑了。可心頭也狠狠一軟,一滴眼淚竟自己掉了下來。
薄靳言明顯也沒想到,神色微怔,直直的盯著她沒說話。
簡瑤有點尷尬,轉過頭去,從茶幾上抽出張紙巾,擦掉淚痕,沒出聲。
他卻盯著她開口了:「如果知道會讓你哭,我是不會給你看的。」伸手開始一顆顆系襯衣扣子。
簡瑤本來已經輕松的把那點淚意忍回去了,哪裏想到他會忽然冒出這麼……溫柔的一句話,眼眶瞬間又熱了,一大滴眼淚又滑落下來。
她不看他,連扯了幾張紙巾過來,低頭擦著。可即使這樣,也能感覺到身旁的他,兩道灼灼的目光,停在她臉上。
「別看我,看你的電視。」她低吼了一句。
「嗯。」他喉嚨裏低低應了聲,然後真的轉頭,繼續專注看電視去了。
簡瑤悶悶的坐在他身邊,眼眶還濕漉漉的,又吸了吸鼻子。呼……OK了……
肩膀突然一沉,是他的手搭了上來,輕輕摟住了她。
簡瑤頓時全身都僵住了。
「別哭了。」極淡的聲音。
「……嗯。」
窗外夜色依舊清朗,電視的畫面和聲音仍然在繼續。薄靳言的手就這麼搭在她肩頭,沒有移開。兩人緊挨著坐著,她幾乎能聞到他身上沐浴後很淡很淡的香皂味,還有男人軀體散發出的微熱氣息……他的手只是輕輕握住了她的肩頭,可於她,卻像有千鈞重,身體表面每一個細胞,仿佛都感覺到了他的重量,他掌心的溫度。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半小時,也許只有十幾分鐘,薄靳言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搭在她肩頭的手,自然而然松開。簡瑤陡然全身一松,但好像又有點……舍不得。
他卻完全沒注意她的情緒,接起電話,眉頭微揚:「子遇。」
兩人在電話裏說起今天江皓的事。簡瑤坐了一會兒,越坐臉越紅,索性站起來,把東西一拿:「我走了。」
薄靳言抬眸看她一眼:「晚安。」
「晚安。」
那頭的傅子遇頓時笑了:「這麼晚……簡瑤還在你這裏?」
「嗯,她剛才哭了,我在哄她。」薄靳言答得很自然。
正在開門的簡瑤窘極了:「不許跟他說!」
簡瑤回家後,先洗了個澡,換了睡衣,舒舒服服躺在床上。
夜色已經很深了,窗外寂靜無聲。她閉上眼躺了一會兒,又坐起來,從包中拿出樣東西。
那是她今晚從鮮花食人魔薄靳言卷宗中,複印的一張照片。
也許,就是在他被囚禁的地窖拍的。地面又黑又髒,崎嶇不平。而他就靜靜的趴在地上。看不清他穿的什麼衣服,因為他全身已經被暗紅的血液浸透,身下也是一片血泊,只能隱隱看到滿背血肉模糊。唯有他的臉是白皙的,雙眼緊閉著,英俊的臉彷如沉睡,又仿佛已經死去。
簡瑤躺在床上,舉著這照片,靜靜看了一會兒,然後送到唇邊,輕輕在他的臉頰上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