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哪能養出什麼挑嘴的孩子,豆苗兒不過是少女愛俏。她就不明白了,為什麼明明是一胎雙生,她和姐姐兩個怎麼就差了天南地北了。
豆芽兒長的纖瘦嬌俏,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尖尖的下殼兒,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小鼻子紅嘴巴柳葉眉。同為雙胞胎的豆苗兒當然也差不到哪去,也是那樣的鼻子眼兒的,卻隨了黃老爹的大臉盤兒,看起來就少了份精致。骨架也隨了黃老爹,雖然也跟豆芽兒一樣渾身沒幾兩肉,但看起來就足比豆芽兒壯了一圈兒,這樣她怎麼能不鬱悶。
豆苗兒說了句不想吃,就又去招呼客人,黃家攤子的東西味道好材料多量也足,每天早上都很忙碌。
被妹妹回絕了兩次,豆芽兒也不惱,只想著一會兒忙的差不多了趕緊回去做飯,免得家人餓壞了身體。
這時新鮮的水豆腐也也出鍋了,李菊花先給那些留了碗盆的客人裝盛好。黃家的豆腐分量足,不管生吃還是煎炒烹炸不愛散還經燉,附近幾條街的住戶寧願多走兩步,也都愛到他們家來或買或換豆腐。
水豆腐五文錢一大塊,或者一斤黃豆換一塊兒。繁城依山傍水國之中心皇權所在,城市附近良田大都是權勢人家所有,所以用糧食來換得人不多,每天也就只有那麼三五八個罷了。
隔街董家幹貨鋪子的老板娘領著她兩個兒子也來打豆腐,見兩個小子鬧著要吃豆腐腦,就越過豆苗兒直接招呼豆芽兒,說:「芽兒!你倆小弟鬧著要吃豆腐腦,這倆缺德孩子,剛在家吃飽了才出來的。你就給我來一碗吧,分兩碗裝,省的倆猴子掐架。」
隨後又想起什麼,補了一句,說:「一碗鹹的一碗甜的啊!鹹的多要湯汁兒裏的木耳和黃花菜,再多撒點香菜和香蔥,甜的多來點白糖和花生碎!這倆孩子嘴才挑呢,也就你家攤子的東西他們才愛吃。」
「你這麼個要法,不愛吃才怪了呢!」豆苗兒看不慣她占便宜的樣,給了她兩句,攤子上有熟悉的街坊也跟著調笑了兩句。
都是老街坊鄰居了,姑娘下了人家的臉面,李菊花覺得有些過意不去,賠笑著說:「孩子小不懂事,他嬸子別介意啊!」
這時豆芽兒端著兩碗豆腐腦親自遞給了她,她一見每碗都有大半碗,配料也足足的,也就笑開了說沒事。
等她帶著孩子前腳剛走,豆苗兒就拿著抹布狠擦了遍她剛坐過的那張桌子,還埋怨豆芽兒:「就你好脾性,白白讓人占便宜!家裏還是開鋪子的呢,買碗腦兒吃也這麼能算計,董掌櫃經營出來的臉面都讓她丟光了。」
黃家一家都是好脾性,豆芽兒兩世為人什麼都看得淡些,唯獨這個豆苗兒,是個潑辣性子。豆芽兒和李菊花倆人無奈笑笑,都由得她了,豆苗兒是個有分寸的,看攤子上沒人了才叨叨幾句。
其實她們剛才也沒占到什麼便宜,家裏裝腦兒的海碗都是上寬下細的,雖然看起來裝了過半碗,其實真正能裝的是上半截。她舀的勺數和一碗的份量還是一樣的,就是分了兩種湯汁麻煩些,但豆苗兒也還是認為花一份錢吃兩種味道還是占便宜。
第2章 〔修全文,大家暫時不要看,中午更新〕
又是平淡的一天,賣光了最後一塊豆腐,黃家人也收攤關門了。黃老爺子畢竟是長輩,早上最忙碌的時候過去後,就不允許他幹活了。黃老爹守著井口洗豆子泡豆子預備明天要用的豆料,豆粒兒刷完了碗筷早跑出去找小夥伴們玩了,李菊花清洗晾曬做豆腐用的紗布和木盤,豆苗兒的活兒最清閑,撿豆子,豆芽兒在灶上做晚飯。
「老黃!忙完了麼?我開了壺上好的燒酒,添個菜咱倆喝幾盅!」
菜市口這些房子原是不帶院子的,都是一排排的房子,後來慢慢發展成集市,為了占地方大家都夾了木杖子,到現在的矮牆。不過牆也不高,一踮腳就能看到隔壁,黃家人緣好,左鄰右舍關系處也也和諧。
累了一天了,喝口酒是解乏,黃老爹是個仔細的人,平時很少花那閑錢打酒喝。鄰居王家燒餅家日子不錯,幾口人都是有進項的壯勞力,也不是個愛計較的人,覺得黃姜是個實在人,幹什麼總愛找他搭個伴。
家裏現在日子也好了,不會占人家便宜,黃老爹也就笑著應了,沖廚房招呼大姑娘給他多來個下酒菜。豆芽兒早聽見倆人的對話了,甜甜的應了聲。
那邊老王聽見了笑著說道:「就讒你們家芽兒的手藝,不然才不便宜你個老小子喝我的好酒!」
老黃家豆芽兒在這一片是出了名的孝順手巧,當初黃奶奶最後一年癱在炕上,吃喝拉撒都是豆芽兒一手照料的。家裏最受人喜歡的豆腐腦湯汁也都是豆芽兒調配的,吃吃喝喝也都是她在打理,黃姜也是驕傲在心呵呵笑著不反駁了。
豆芽兒今天剛好剔了一些拆骨肉,家裏的豆腐腦湯汁都是用大骨頭熬的老湯兌出來的,大骨頭上多少帶了些筋頭巴腦和軟骨,但老湯熬完骨頭也沒什麼滋味了。豆芽兒索性多倒了些菜油,用幹辣椒把拆骨肉抄得幹脆,味道弄得鹹鹹的,正好拿去下酒,果然得了黃姜和老王的喜歡。
吃了飯,黃老爺子也出去溜食順便找老夥計們閑侃去了,李菊花也拿著做了一半的針線活,去隔壁王家和老王媳婦說話,順便等著自家男人喝完酒一起回家。家裏也只剩豆芽兒和豆苗兒兩姐妹,豆苗兒將挑出的殘豆重重的撇進竹籃子裏,說:「這麼一大盆的豆子,就咱倆得挑到哪年去!我都和小月說好了要去她們家敷臉的!」
才十幾歲的孩子,就天天被圈在家裏幹活,確實容易心生叛逆,豆芽兒笑著跟她說:「既然約好了那就去吧,反正也不是著急用的,我自己慢慢撿就好了。」
豆苗兒很心動,可想了想又氣急敗壞的扔出幾個殘豆,說:「我倒是想,可等爹娘他們回來看就你一個人在幹活,我回來又是免不得一頓教訓。你還是手腳快著點趕緊把這點活幹完,趕天黑前我還能過去。」
不怪豆苗兒說這話嫌棄她,豆苗兒不止是個急脾氣,幹活也是個利索性子,比豆芽兒慢工出細活來得麻利多了。緊趕慢趕的,終於在小月來找時選完了這些豆子,豆苗兒臨走前還拿了兩個雞蛋,就見她在裝雞蛋的小瓦罐前選了半天,才選了兩個滿意的小雞蛋一手一個小心的拿著。
倆人邊往出走,豆芽兒還隱約聽見小月在說:「你家的雞是不是吃不飽啊,看這蛋下的,沒比鵪鶉蛋大多少。」
豆苗兒當然聽出她這是在寒磣人了,也不吃虧的回了一嘴,說:「你也沒拿多少蜂蜜啊,就那麼一小碗底,估計論上斤兩還沒我這倆雞蛋值錢呢。」
豆芽兒能想象得出小月肯定又氣嘟了嘴巴,這倆孩子就這樣,什麼都愛比,什麼都好較真,還偏愛往一起湊合。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相愛相殺?
好笑的搖了搖頭,晃掉自己無聊的yy,因為怕倉促沒有挑揀幹淨殘豆,豆芽兒又大致的看了一遍。覺得沒什麼大問題了,這才把鍋碗瓢盆規制妥當,又挖了些剩下的豆渣敷在手上。不管前世還是今生,豆芽兒都是個善待自己的人,就算前世的父母不待見她是女孩,對她根本沒付出過太大的親情,可她還是一個人把日子過的很滋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