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層,是天台。此時上去的唯一一條路已經被警方完全封鎖包圍了。
沒有多廢話。滿屋子十來個人眼睜睜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大步走到窗前,徒手打破了寬大的雙層玻璃窗,然後右手勾住外面牆緣,縱身一躍從破口翻了出去!
一群警員目瞪口呆。
小李看看帶自己的前輩:「劉哥,這……」
老劉咂咂嘴:「沒事,為了防止天台上的人掉下來,三隊早在底下清場拉起救生墊了。」
小李欲哭無淚,他想說的不是這個啊,他現在才發現,剛才那人從自己身後晃了一圈過來的,結果自己別在腰上的槍就沒了啊……
天台上,兩方人馬還在對峙。
談判專家剛嘰裏咕嚕說了一通,累得簡直要喘不過氣了,王瑞根本不理他,完全當他在放屁,陰測測地看著被另一個綁匪挾持著的夏子鐘道:「怎麼說?看來你爹也不怎麼把你當回事。也是,秦悠那個雜種雖然在外一直宣稱潔身自好,其實像你這樣的小雜種兒子還不知道有多少。」
夏子鐘依舊一臉淡定,根本不理他,完全當他在放屁。談判專家看在眼裏,不由暗暗點頭,覺得大仇得報。
王瑞又嘲弄地看了持槍對准他們的警察們一眼:「一群廢物。」然後又轉向夏子鐘,道:「來,你自己來問問你親愛的爸爸,看看他還要不要你。」說著他拿出手機,熟練地撥通一個號。
嘴上這麼說著,他心中也在忐忑,他怕秦悠那個賤人真的說孩子不是他的,隨他處置。他又仔細端詳了一遍夏子鐘,長這麼像,不會不是吧。這麼多年從沒聽說過秦三有這麼個兒子,大概只能歸結於孩子母親上不了台面,而秦悠把他們母子倆保護得太好了。
段紹無聲地看了秦悠一眼,秦悠眼疾手快地關掉了自己的手機。
果然,那面傳來了「您撥打的手機已關機」的提示音。王瑞氣急敗壞地摁掉電話。
情況一時焦灼起來。有人過來請示段紹下一步的行動:「隊長,下一步怎麼辦。」
段紹看了一眼身邊的秦悠,又看了一眼舉著槍對准夏子鐘的綁匪,「繼續等,保證人質安全為先。」說完他看著一副典型精英級紈絝樣兒的秦悠由衷低低感慨了一聲:「你兒子教得很好。」才四五歲的孩子,面對黑洞洞的槍口卻沒有一點兒慌亂緊張。
秦悠幹巴巴地笑了一下:「謝謝啊。」看了一眼場中臨危不懼的夏子鐘,卻覺得莫名的特別揪心,皺眉:「不過你們不該想想辦法趕快把孩子救下來嗎?」
「那個綁匪手太緊,他和他的一個搭檔都非常強,從案發到現在,他們的精神和體能一直保持著穩定的狀態。對面樓上有安排阻擊手,但位置還是不太好,不等到這個人松懈,我們的人……」段紹說著,突然發現對方的注意力已經不在自己這裏了。
秦悠眯著眼看著天台欄杆方向,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段紹皺眉:「怎麼了?」
秦悠略有些拿不准地喃喃:「有只手……」
段紹還沒反應過來,只聽砰的一聲,順著槍聲抬眼望去,那個用槍指著夏子鐘的綁匪已經倒在了地上,他手中的槍應聲而落,發出沉悶的回聲。
一個男人側掛在天台欄杆外圍,一只手握住欄杆,另一只手拿著黑色的手槍,槍口還在冒著淡青色的煙。他半個身子懸空,襯衫下擺隨風飄起,側臉冷漠又帥氣,映著藍天白雲和二十四層高的寬廣背景,整個場景比電影畫面還漂亮。
他說:「夏子鐘你倒是跑啊!」
夏子鐘看了男人一眼,也沒多餘反應,迅速就往警察堆裏跑。
其他綁匪和警察此時才反應過來。
見狀,一個綁匪准備開槍阻止夏子鐘的動作,另一個卻把槍口對准了欄杆上的男人,按下了扳機——說時遲那時快,男人左手按在欄杆上一個借力,衣影翻動,在空中畫出一條漂亮有力的弧線,他的人已經輕巧地從欄杆外翻躍進來,子彈擦著他的肩膀飛出去。
與此同時,又是一聲槍響,槍指夏子鐘的那個人動作微微一滯,他的眼睛彷佛不可置信般微微睜大,隨即便全身無力地跪倒在地了。
夏子鐘就地一滾,瞬息功夫已經被三個警察團團保護住。人質安全,警察再沒有了顧忌,很快控制住了局面。
男人鬢發微亂,他看著安全的夏子鐘輕笑了一下,淡定自若,隨即便收斂了。
看到五六個警察舉著槍逐漸把自己包圍起來,男人果斷地扔掉了手裏的手槍,舉起雙手。他的手微微顫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勇氣耗盡的,再平凡怯懦不過的普通市民。
他慌亂又著急地說:「你們不能抓我,我是孩子的父親!」
頓時所有人都有點愣,段紹更是直接轉過頭去像看怪物一樣猶疑地看著秦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