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也不好再說什麼了,他非常感激。王嘉木這個人一直都仗義的很,上輩子自己在酒吧唱歌,被人為難的時候也多虧他經常幫忙解圍。臨去北京,對方也叮囑了自己很多事,還給了一些錢。
所以今晚王嘉木又像個救難神仙一樣突然出現,周陽心中真是百感交集,只能再次道了謝。
「其實詩晚經常和我提起你。」調整了一下坐姿,王嘉木笑著看向周陽,「不過看到真人後,我覺得他描述的有很大出入。」
剛才的一股憂傷裝逼範兒立刻煙消雲散,周陽在心裏大大的靠了一聲,詩晚這混蛋又在背地裏怎麼歌頌自己了!把握不准敵方情報的狀況下,周陽也不好貿貿然回話,只能嘿嘿一聲,委婉笑了笑。
「你現在是在外面工作?」
老老實實點點頭,這也不是什麼好藏著掖著的事兒,自己不是讀書那塊料,家裏也沒錢,那麼只能早點出去賺錢了。
「又要工作還要照顧你弟弟,是挺辛苦的。」
默默流下兩條寬海帶淚,周陽暗搓搓的罵道:詩晚你個狗叛徒,是不是把我家底全部都說了個遍啊!大爺的,看我回去不削你!
似乎猜透了對方的心思,王嘉木笑道,「也不怪他,因為聽他說得多了,我對你比較好奇。原本一直以為你可能……嗯……蠻活潑。」
周陽覺得王嘉木在說出「活潑」這個形容詞的時候斟酌了很久,估計是想找個褒義詞不讓自己受打擊。唉,形象啊……自己的形象啊……還沒等他鬱悶完,只聽見王嘉木又繼續說道——
「但今天見到你,我反而覺得……你是個挺安靜的人。」
「…… …… ……」周陽掩面:王哥,兩輩子都過去了,你的眼神還是不太好啊。
等到周尋樂打完針,王嘉木把兩人送回了家。分開時,他說道,「還是那句話,需要幫忙可以找我。」
周陽也沒有一直拒絕他的好意,只是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直到對方開車消失在了視線之中,周陽才帶著周尋樂上樓。
這回客廳裏倒是亮的很,吳淑芳一臉冷色坐在沙發上。聽到動靜後側頭看向門口兩人。「你們還知道回來啊?看看現在幾點了!」她起身對著周陽劈頭蓋臉一頓罵,「你不讀書你弟弟還要讀,自己去混就行了,把個八歲的孩子帶到這麼晚回家,我說周陽你是什麼意思啊!?」
周尋樂嘴一癟,想要站出來說點什麼,被吳淑芳喝止了,「滾回房間去!下次再這樣我打斷你的腿信不信!」
「你下次罵人前先把事情搞清楚點,」周陽對吳淑芳也沒什麼好態度,「小樂一個人在家發高燒,你又在哪?打麻將,賭錢!有什麼資格來說我?!我不把他帶去醫院難道讓他在這兒等你輸錢回來麼!」
「放屁!」吳淑芳氣的眼睛都紅了,像是想起什麼,她疾步走到自己房間,指著房門說道,「說到錢,你個小兔崽子在我這拿了多少錢!」
「你少胡說八道,你桌上除了二十塊錢還有什麼!?我倒是要問你,我打工的錢呢,還給我。」
周尋樂看他們之間火藥味十足,嚇得一直拉自己哥哥的衣角。
「小樂你先睡覺,我有話要和你媽媽說。」
吳淑芳也怒極,伸手來扯周尋樂,「誰生的你啊?誰給你吃給你穿啊?給我過來!」她在生氣中,下手也用力,把周尋樂捏痛了,生病中的孩子本就不舒服,這下更是沒忍住哇哇大哭起來。
「你不准動他!」周陽差點給對方氣炸了,吳淑芳這個人不僅當後媽不合格,當親媽也不怎麼合格!他吼道,「把我錢給我!誰要你買吃買穿了?我會給他買!」
「我呸!要不是我讓你去那個菜館工作,你能有個屁錢,還讓我把錢給你!我告訴你周陽,這就是我該拿的,要不是我,你現在就是去喝西北風!要怪就怪你爸媽,誰讓他們窮!」吳淑芳把房門拍的嘭嘭作響,「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下次再亂翻我屋子,我絕對收拾你!」
他們兩人互相瞪著對方,誰都不肯示弱,仿佛一點火星碰到汽油,即將形成燎原之勢。但最終還是因為周尋樂的哭聲戛然而止。
半夜,周陽躺著床上,怎麼都睡不著,他既生氣同時也埋怨自己。能力不夠於是只能低著頭做人,哪怕是在自家的屋簷下。這一刻,他突然懷念起自己的媽媽了,那個有著黝黑的長長頭發的溫婉女人,從來不會大喊大叫。周陽對她最深的記憶,就是永遠帶著溫柔微笑的臉和動人悠長的歌聲。
但是,都過去了——
「狗屎日子。」周陽低罵了一句,轉了個身,拿毯子牢牢蓋住了頭。
這一次,他和吳淑芳鬧的很僵。
原本說第二天要還錢給王嘉木,可現在周陽根本沒辦法要到錢。想了很久,他只能繼續求助詩晚了。
但白天兩人也沒法湊到一塊去,中午詩晚下課,周陽那兒的小菜館正是忙的昏天暗地的時候。下午周陽得了空,詩晚又得上課。左思右想,他還是晚上提早了一點回去,和張老禿請了個假。
張老禿一臉不滿,嘴裏嘀嘀咕咕叨念半天,估計轉身就會去向吳淑芳告狀。不過周陽也懶得管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