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對比,原本中等的十一中就也就成了渣渣了。
這天是8月31號,兩個學校都是第一天開學,都圍滿了人。賀陽他們將車子騎到離學校十米就走不動了,只好下來推著走。吳文才挺興奮,來來回回的看著旁邊的學生們,沖著賀陽說,「哎,你別說,漂亮女孩不少呢。怎麼初三的時候還看著一個個跟小蘿卜頭似得,過個暑假就明顯看著不一樣了。哎,你看那個,也太漂亮了吧,賀陽你看啊。」
賀陽對這些不感興趣,算是給面的隨著吳文才的手臂跟著看看,結果正看見女孩走到一輛路虎面前,不知道沖裏面說什麼,車門就開了,從裏面下來個男生。遠遠的,瞧不見長相,反正個子不低,頓時,賀陽幾乎有感覺到的,身旁的女生都有些興奮了,好多人指指點點往那邊看。
賀陽挺不解的問,「這是怎麼了?」
「朱驁(ao)啊!咱們這屆的市中考狀元。」吳文才一臉興奮地說,「瞧見沒?他坐的那輛車,他爸為了獎勵他買的,聽說花了二百多萬。就是他現在沒駕照不能開,還找了個司機專門送他。壕吧。他家壕的事兒可不止這一件,他不是中考狀元嗎?他爸給他在帝豪開了謝師宴,足足六十桌,連他幼兒園的老師都請來了。」
據說當年他剛發了的時候,跑到香港去購物,結果不知道哪個弦打錯了,買了條一萬多的純羊毛內褲回來,這種東西怎麼可能真空貼身穿,那不得紮成刺蝟。反正他據說為了這個還跑了趟醫院,自此,這名聲就震天了。南城沒人不知道他。賀陽於是點點頭,特別由衷地說了句,「壕。」
不過人家是壕得闊氣,還是壕的傻逼,跟他也沒半點關系,隨著朱驁進了市一中,整個學校門前就恢複了原樣。賀陽和吳文才將車子鎖進了車棚裏,先去財務窗□□費,再去了高一所在的樓層,挨個班級找了找自己的名字,結果賀陽他分到了三班,吳文才進了四班,讓賀陽略不爽的是,趙家勇跟他一個班。
進了班級就是排座位,打掃衛生,領書發書,一系列下來都已經到了五點多。班主任張敏才一聲令下,宣布解散。賀陽背著一書包的書,跟著大流往外走,張敏就喊了他一聲,「賀陽是吧,你等會兒走,我找你有點事。」
賀陽知道,八成跟他的校服費有關系。果不其然,等人都走光了,張敏就問他,「你的校服費怎麼還沒交?」她年紀四十左右,看著特別和藹,一笑有兩個酒窩,說話也挺注意的,還問他,「是不是忘帶了,明天帶來也行。」
「沒,我不想買了。我有認識的人,剛畢業,我想拿過來穿,老師行不行?」賀陽倒是沒隱瞞。
這年頭的孩子們,把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張敏怕是好久沒遇到過這麼坦誠的孩子了,還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也沒什麼不行的。」她斟酌著問,「你們家……」
賀陽倒是挺實誠,「還過得去,但不算寬裕,所以我想能省點是一點。老師要是沒別的事,那我先走了,我保證不耽誤班級榮譽。」他指的是不穿校服扣分這事兒,每個學校都一樣。
說完,賀陽就背著書包出了教室,跟等在外面的吳文才匯合,兩個人騎著車子,又回了家。
倒是張敏,拿著新生登記手冊,看了看賀陽初中的學校,想了想,給那個學校的同學打了個電話,打聽了一下情況。
第2章 打架
賀陽回到家,已經六點了。他媽已經上班去了,桌子上拿碗扣著飯菜,看樣子是給他留的。他先進去看了看他爸,正躺在床上看電視呢,就問了他一嘴,「要去廁所嗎?」
賀大海就說,「不急,你先吃飯。」
賀陽就知道他這是已經憋著了,也沒說啥,直接就上來將他扶了起來,然後將輪椅拿過來,將他爸挪動到輪椅上,推著去了廁所。回來後,他看著天熱他爸又出了身汗,就又打了盆水,替他擦了擦身子。
屋子裏一時間就剩下蹭蹭蹭的毛巾摩擦皮膚的聲音,外面不知道誰家的電視聲音傳進來,好像放的是南城新聞,亂糟糟的,應該又是家長裏短的事兒,顯得他家特別的靜。
賀大海就問賀陽,「你報上名了?」賀陽手緩了緩,又照舊動作,「嗯,分了班了,我在三班,吳文才在四班,我倆教室挨著。」
「學費呢?交了嗎?」
這次賀陽的手終於停頓了一下。他咬了咬嘴唇,把毛巾放在臉盆裏擺了擺,水相互擊打發出稀裏嘩啦的聲音,遮擋了他嗓音中的失落,「交了。」
賀大海就閉了嘴,沒問錢哪兒來的,也沒問賀陽如何應付他媽。一直到賀陽替他擦完身體,都沒再說話。賀陽將毛巾扔進了臉盆裏,麻利的從衣櫃裏拿出衣服替他穿上,然後將一旁的毛巾被扯過來替他蓋上,這才端著盆出去。
把毛巾又洗幹淨掛好,把盆涮幹淨,賀陽這才坐在飯桌前。鐵盆裏蓋得是一份醋溜土豆絲,他媽放了不少花椒和辣椒,他吃了一口舌頭就沒知覺了。
這點其實挺奇怪的,他們家從他爸媽,到姑姑叔叔家的孩子,全部都是重口味。做菜花椒辣椒不要錢的往裏放,醬油吃的也比別人快,可唯獨他,口味淡的要死。從小到大,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吃慣過。再加上他不知道是不是沒隨好,從小身體瘦弱,遠不如賀家的孩子身體健壯,縱然長得不錯,但不算討喜,他姑還為此說過他是天生的討債鬼,煩人精。
不過,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他爸沒出事的時候,他媽還有精力給他單獨弄一份飯菜,到如今,能有飯菜吃就不錯了,自然沒人再費那個事兒,也沒人再說他。
就著大量的水吃完飯,賀陽又去看了看他爸,瞧著他不用去廁所,就跟他說了聲,自己掏了三十塊錢買了兩個西瓜幾斤桃子提著去了隔壁張驍家。張驍不在家,但應該跟他媽打過招呼,老太太一瞧見他就說衣服准備好了,然後不但將兩身洗的幹幹淨淨的校服拿個袋子裝著給了他,還勸他,「你別跟你媽急,她是生活逼的,她也不容易。」張驍他媽還想將水果讓賀陽拿回去,賀陽趕忙轉身跑了。
回了家,他還怕張驍不如他高,褲子不夠長,結果發現張驍他媽已經把褲腿下的那一塊給他放出來了,有些磨破的地方也都細細密密的縫了起來,看著就是舊了些,但並不寒酸。他不知道怎麼的,心裏就酸酸的。他知道家裏這麼困難,不該怪他媽想不到他,可有時候,他再懂事也是個孩子,他也想有點家庭溫暖。
他就想到了朱驁。不過由於太沒有可比性了,他自己都笑了,摸了把臉,然後從書包裏抽出本書,看著就睡著了。
不過不同意歸不同意,學校已經考上了,學費也交了,趙麗珍除了依舊氣不順,愛發脾氣外,也沒再給他冷戰。賀陽每天上學前把他爸收拾完畢,放在輪椅上,順便將尿壺放一邊。中午回來伺候他爸睡覺和起床,晚上雷打不動的按摩加擦身,日子過得滿滿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