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能就這樣放過這個沒有公德心的人。強烈的憤怒讓我體內徒生力量。我單手抱著樂樂,騰出另一只手在包包裏翻出記錄本,撕下一頁來,恨恨地寫下「亂停車的垃圾」!
「啪」地一下,拍在奔馳的前擋風玻璃上。紙條順著玻璃滑下,輕輕地落到雨刮器和玻璃中間的縫隙裏。
完美!
好不容易叫了車,飛速到了醫院,一番檢查下來,醫生的話讓我渾身冰涼。
樂樂極有可能是肺炎,需要住院做進一步檢查。而且,恰逢某種致命的重症肺炎傳入我市,全市醫院高度緊張,樂樂的情況需要被隔離。
我在醫院走廊上失聲痛哭,樂樂在病房裏受著煎熬,我這個當母親的卻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只有坐在這裏,好像自己就與樂樂感同身受了一樣。
值班醫生經過,望見我,好心對我說:「快回家歇會兒吧,明天一早還有很多事情要辦,現在坐在這兒,也是與事無補。」
我哽咽,知道她說得對,可是我不敢回家。
第10章 難道是他
在醫院的走廊上坐到天亮,晨曦透過玻璃,斜斜地照在我身上。
我一夜未眠。
醫生護士們完成了交接班,我補辦了未盡的手續,交了一大筆錢,又問了樂樂的情況,護士再三保證,有新進展會立刻通知我。這一刻終於覺得,就是在醫院裏站成木樁,也只是一根多餘的木樁。
我在公交車上疲憊到極點,沉沉睡去,驚醒時,已然坐過了站。
回到家中,發現那堵住車庫的奔馳車不知何時已經開走。陶煉留下的大眾車上積了滿滿一層灰,還好,還能發動。
准備進屋時,卻發現門口的墊子上放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串手機號,並留了一句話:抱歉,希望沒耽誤你出門。
心突然一悸,停跳了一拍。這「抱歉」二字,何等眼熟。
立刻進屋,取出記錄本,攤開那一頁……
這字跡,果然是同一個人!
這奔馳車的車主,竟然是曾與我春風一度的那個陌生男人!
那這串手機號又是什麼意思?是想讓我與他聯系?難道還想二度春風?
我心虛地將紙條扔開,大口喘著粗氣,好像那紙條會咬了我的手似的。
過了許久,我才從沙發縫隙裏又將紙條找了出來,好像它有什麼魔力,終究還是讓我舍不得丟掉。歎口氣,攤平,夾進了記錄本裏。
這個男人竟然離我這麼近,一陣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
對面那個新鄰居,難道是他?
我沖到廚房窗口仔細端詳,對面的別墅一看就有個妥貼的主人。所有能叫人望見之處,都是精致而整齊,露天的陽台上放著樣式簡潔的藤式桌椅,在陽光下顯得閑適而優雅。
雖是深秋,花圃裏也是綠意盎意,相對比,我家的院子簡直就是垂死的暮年老人。
一想到昨晚在陽台上偷窺我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個男人,我控制不住心中的慌張。他有沒有認出我?天哪,這讓人好尷尬。
還是回客廳數錢比較適合我。
一開始數錢,心中所有的曖昧想法就煙消雲散。現實很殘忍,交完住院費檢查費診療費以及亂七八糟我也不知道的什麼費,我的銀行卡加上現金,只剩了三萬。
以目前住院的花費,這三萬不知道能頂多久。
坐在沙發上想了很久,我決定給陶煉打電話。我必須把別墅盡快過戶,然後掛牌出售。我和樂樂買個公寓房住就綽綽有餘,餘下的錢足以讓樂樂過上很好的生活、獲得良好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