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臉再次垮了,今天能出來我可是騙我媽,說同學給我慶生所以我住寢室,三更半夜我要給她打電話讓她來派出所領人,她非撕了我的皮不可。
蘇悅生急中生智:「我們都是外地的,家長都不在這裏,您看同學來可以麼?」
也許我們倆楚楚可憐,也許老民警真有個女兒如我這般大,最後他還真同意了。
蘇悅生被獲准打電話,他都不敢把手機拿出來,怕露陷,就借了派出所的座機。我聽見他一撥通就說;「小許,你來公園派出所,事情很緊急,坐出租車來,是的,打車來。你和我同學這麼多年,一定不能見死不救啊!」
蘇悅生還挺有急智,小許也挺有急智,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他十分鐘就趕到派出所,自稱是我們的同學,順順當當把我們領出來。
這一個生日過得,真是……特別有意義。
我們坐出租車兜了一個圈子,回到小許停車的地方,在派出所折騰了大半宿,又累又餓又困,在車上我就睡著了,還是蘇悅生把我抱下車。他的懷抱真暖和,他家的地毯真軟,我從他懷裏掙紮著跳下地,他家我來過一次,所以熟門熟路,打著呵欠就跑到浴室去洗澡,首先得把我在公園裏弄得髒髒的腳丫子洗幹淨,我用沐浴露洗了一遍又一遍,終於連指甲縫都洗幹淨了,蘇悅生家的花灑真好用,水又大又細密,洗澡特別舒服,我琢磨回頭得問問他是什麼牌子,好在自己家裏也裝一個。
洗完澡出來,看到外頭不知什麼時候放著一套幹淨衣服,還有一雙拖鞋,或許都是蘇悅生的,我穿上去太大了,袖子要折好幾折,褲子也像裙褲似的,得挽起來,拖鞋也太大,走起路來踢踢踏踏的,我就那麼踢踢踏踏下樓。
蘇悅生不在客廳裏,廚房裏亮著光,我走過去一看,他正穿著浴袍在煮面。我壓根沒想到他還會做飯,都震驚了。
他一回頭看到我,說:「馬上就好。」
我坐在餐桌邊打量他,他頭發沒有完全吹幹,鬢角碎發軟軟的,半貼在臉上,越發顯得稚氣年輕,怪不得派出所的人會覺得他是我同學,其實他比我大好幾歲,就是臉嫩,顯不出來。
「看什麼?沒見過帥哥?」他頭都沒抬,卻知道我在看他。
我摔著下巴答:「沒見過帥哥煮面。」
「哼,我煮的面還很好吃呢。」
我半信半疑,沒一會兒他就煮好了,將一只大碗放在我面前:「嘗嘗看。」
異香撲鼻,我嘗了一口面湯,真是不錯,不由連眼睛都眯起來了:「你還有這一手,真看不出來。」
「長壽面,不可以咬斷。」他把叉子遞給我,「慢慢吃,燙。」
我小心地吃著面條,努力不將它弄斷。蘇悅生自己也有一碗,他吃得很斯文,吃到最後,我在碗底發現鮑魚,怪不得這麼香。
「前天就用火腿和雞湯燉上了,燉了兩天。」蘇悅生微笑,像是想起什麼開心事,「以前我過生日,我媽媽一定親自下廚給我做長壽面,提前兩天就燉上湯,然後把鮑魚埋在面底,因為老話說,鮑魚是元寶,長壽面吃到碗底有寶,很吉利。我媽一直說,把誰當寶,就煮這樣的面給誰吃。」
我臉頰微微發燙,過了幾秒鐘,才俯身親吻他,他的唇齒間也有清冽的芳香,他用的洗發水味道真好聞,植物的香氣連鮑魚的濃香都壓下去了,他緊緊摟著我,這個吻熱烈而持久,纏綿得讓我們都不願意放開對方。
他的臉頰滾燙,我的也是。我忽然就明白過來,我是喜歡他的呀,當發現他喜歡我的時候,其實我心裏很高興吧。這和他是什麼人沒有關系,你孤獨了許久許久,一直在一個人走,突然你遇上一個人,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做什麼都高興,他比所有人都更讓你放心倚靠,那就是這個人啊!
我也許怔住了,因為蘇悅生微微凝視著我,他問我:「在想什麼?」
我問:「你愛我嗎?」
他的瞳仁裏有我小小的倒影,他很坦誠:「愛。」
「我也愛你。」我將臉貼在他的胸口,小聲說:「我真的愛你。」
他所有動作都靜止了,過了大約幾秒鐘,他突然將我抱起來,把我擱在餐桌上,注視著我的眼睛:「你說什麼,我沒聽見,再說一遍!」
「不說!」
「再說一遍!」
「不說!」
我是真的惱羞成怒了,那麼肉麻的話,我怎麼再說一遍,他卻哈哈大笑,一彎腰將我抱起來,我差點撞到天花板上垂下來的燈,他一邊用手揉著我的頭發,一邊問:「你說不說?」
「不說!打死也不說!」
他突然將我按倒在餐桌上,「這樣也不說?這樣也不說!」他的吻又密又急,最開始我胳肢他,他一邊笑一邊躲,也不停地反擊胳肢我,但吻到後來,他的吻就像火一般,在我全身蔓延。這是怎麼樣一種奇妙的感受啊,你愛的人,正好也愛著你。我想全世界最大的奇跡就是這樣,成千上萬的人,你正好遇見你愛的人,而他也正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