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K說我就是想告訴你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了你一個人好好過。
然後我笑了笑,還是那副不屑的表情。看著阿K轉身走掉,落葉在她身後一片一片不斷掉下來我覺得鼻子酸了要死。
阿K轉過來對我說,你以後要學著多寫寫情書,女孩子還是喜歡被人誇的。
我突然很想告訴阿K那篇情書是我寫的,可是那樣我覺得很惡心。我張了張口說出來的卻是你看這天氣還是這麼熱,冬天不會來了吧。
第八章
可是第二天就開始降溫降溫降溫。我得了感冒,穿著很厚的衣服戴頂帽子圍著很厚的圍巾在學校裏走了三天,樣子傻得不得了。在那三天裏面阿K叫VAN給我送了幾次‧,我放在那裏沒有吃。
然後我的感冒突然就好了,就如同我生病一樣突然。
在我大病之後我就很少看見阿K了,有時候會在很遠的地方看見她在VAN的身邊,穿著一件紅顏色的衣服,很紅很紅的紅顏色在那個地方亂七八糟地跳來跳去。偶爾會看見VAN用自行車載她。她坐在VAN的前杠上,頭發被風吹起來拂在VAN的臉上。我突然想起某個晚上VAN在樓下拆自行車的後座,我問他為什麼拆掉後座他說這樣阿K可以坐在他的前杠上,這叫拉近距離。我突然想起來有段時間阿K老要我用車蕩她的時候我還專門去為我的車裝了個後座。
有時候我會在食堂看見VAN和阿K,我走過他們身邊的時候會在VAN的肩膀上打一下然後再敲一下阿K的頭,而阿K總是敲回來。然後我笑容可掬地對他們說再見。轉過身的時候我會想起以前我和阿K在食堂裏一頓吃掉100塊和一頓只吃3塊錢的樣子。
到後來我和阿K生疏到只見面打聲招呼,然後彼此匆匆地走過去。終於有一天,我走過阿K身邊的時候,她沒有看見我。我想也許這就是遺忘吧。在那個路口的轉角,**在牆上說不出話來。
冬天還是來了,上海的冬天幹燥而陰冷,我的嘴唇上出現一道一道口子,偶爾張開嘴笑的時候會有血流出來。我也去學校超市買過男士唇膏,可是沒買到。後來我看到VAN用唇膏,他的嘴唇很滋潤完全沒有裂縫。
新學期開始的時候我去選課,然後順便查詢了一下我的課程。之後我很無聊地把阿K的學號輸了進去,然後看到了她以前的課程表,原來星期四下午她沒有在E樓的課的。我突然想起來以前每個星期四下午她在體育館門口等我的樣子,風從她身邊吹過去,她的長頭發飛揚在風裏面。我盯著屏幕很長時間出不了聲。
阿K送我的手套我終於戴起來了,騎著車的時候風一點也吹不到手上。這也是我第一個手指沒有凍傷的冬天。
只是我不知道,阿K還戴不戴我送她的手鏈。
我依然是一個人在學校裏面閑晃,看光禿禿的樹幹看滿地的落葉。偶爾抬頭看天看得笑容滿面。我的頭發終於變得很長很長,院依然不斷有女生寫情書給我。
聖誕節的那天晚上,我在舞會上看見了阿K,她穿著第一次穿的禮服,每次她望過來的時候我連看都不敢看她,我於是安靜地離開了那個喧嘩的舞會。
其實我很想留在那個地方看看,她有沒有戴我送給她是手鏈。可是我連看她的勇氣都沒有,我怕她過得不快樂怕她不開心,可是她太開心我也會覺得很難過的。這樣的自己我都覺得惡心,於是我豎騎風衣的衣領走出了大門。
第九章
那天晚上我出去,坐在公交車上滿城亂轉,在某一個街口某個紅綠燈前面,我看見我旁邊那個公交車上,隔著玻璃是VAN和呵K的臉,我知道那是VAN送阿K回家。我只是在想,VAN為什麼不用他家豪華的轎車呢?我閉上眼睛,可是阿K和VAN的臉還是出現在我的面前,只是後來像是冬天的玻璃窗,在寒冷的清晨起了層層的霧氣,氤氳開來再也看不清楚。
**在玻璃窗上沉沉地睡去。不想再醒過來。
我突然想起以前我也在周末送過阿K回家。阿K在公交車上總是靠著我的肩膀,老埋怨我的肩膀太瘦,骨頭咯著人特別不舒服。而我總是想到看到過的那句話:「我的終點站永遠是你的下一站/你快點睡,輕輕靠著我的背/這些早就習慣送作的揮別/你也一直以為下面才是我的終點站/我在最厚下一個出口等待最後一班回程的地鐵。」
而我也在這個冬天快要結束的時候終於知道了阿K的全名,kid,小孩子,小家夥。
因為我知道你是個容易擔心的小孩
所以我將線交你手中卻也不敢飛得太遠
不管我隨著風飛翔到雲間我希望你能看得見
就算我偶爾會貪心迷了路也知道你在等著我!
尾聲:回家過新年
過年的時候我回家了,火車轟隆隆地響了36個小時。新年裏面我跑了很多飯局去了很
多親戚家,21歲的大人了還是要了很多紅包。我一邊對別人說著財源廣進一邊自己財源廣進。我終於又吃到了四川很辣很辣的菜,吃的時候想起了阿K,在觥籌交錯的罅隙裏我突然抬起頭,一刹那,一恍神,隱約看到初次見面時她的樣子,披散著頭發沒有睡醒,半睜著眼睛。我在桌子上突然就笑起來,辣椒嗆得我眼淚流了好多。
我戴著那副手套在我從小長大的城市裏面騎著車來回地轉,去了我的初中去了我的高中,在那個很小的球場上踢球踢得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