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篇

 步步驚心

桐華 作品,第21頁 / 共1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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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喜也是一呆,想了想,陪笑回道:「我師傅正在伺候皇上,恐怕不得空。」太子爺冷哼了一聲道:「不是說皇阿瑪已經歇下了嗎?既然已經安歇了,他出來說兩句話又有什麼打緊?」王喜愣在一旁,不知該如何回話。轉頭看我,我向後縮了縮身子,朝他皺了皺眉頭,表示無可奈何。我可不想現在和太子爺扯上任何關系。

王喜只得轉回頭,想再勸幾句,可話未出口,太子爺一面提步向前走著,一面道:「我倒是要看看你們這幫奴才倒底在搞什麼鬼?」兩邊的侍衛忙把他攔在了門外,他呵斥道:「讓開!瞎了你們的狗眼,也不看看我是誰?」侍衛卻絕不肯讓路,眾位阿哥都有些動容,忙上前半真半假地勸太子爺。

正在喧鬧,李德全拉開了門,康熙神情憔悴地看著眾位迅速沉默著跪倒在地上的阿哥,疲憊地道:「讓隨行文武官員都過來!」王喜忙應喳,匆匆跑了。

康熙神色死寂,定定瞅著太子爺,太子被看得滿臉驚惶,低垂著頭,伏在地上,紋絲不動。一會的功夫,此次隨行的文武官員已都到齊,黑壓壓地跪了一地。

康熙慢慢巡視了一圈,最後眼光仍落在了太子爺身上,他痛心憤怒哀傷地盯了太子半晌,最後一字一頓地沉聲道:「胤‧不聽教誨,目無法度,朕包容二十多年,他不但不改悔,反而愈演愈烈,實難承祖宗的宏業!」話未完,淚已流了下來。底下的大臣只知道磕頭,再三奏請:「皇上請三思!」康熙緩緩開始曆數胤‧的罪狀 :

二十九年,朕在親征噶爾丹的歸途中生了病,十分想念皇太子胤‧,特召他至行宮。胤‧在行宮侍疾時毫無憂色;朕已看出皇太子無忠君愛父之念,實屬不孝。

胤‧對十八皇子胤‧之死,無憂痛之色,毫無兄弟友愛之情。

胤‧平時對臣民百姓,稍有不從便任意毆打,其侍從肆意敲詐勒索,仗勢欺人,激起公憤。

……

康熙一面落淚,一面痛述著,最後竟一時氣急攻心,再加上幾日來的傷心,昏厥過去。全場又是一片忙亂,請太醫的,叫皇上的。最後,康熙緩緩醒了過來,卻再無精力說什麼,只是吩咐讓大阿哥領人先把胤‧看管起來,然後揮手,讓大家全部退下去。

我默默立在外面,心裏也是一片哀傷,這個結局我早已知道,這在當年對我而言,只是打發閑餘時間的一個故事而已。甚至當時我覺得康熙在太子事件上處理得很是不明智,明知道胤‧不堪大用,卻總是舉棋不定,反反複複。如果他能早日下定決心,也不至於出現『九龍奪嫡』的慘烈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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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親眼目睹,不知是因為在康熙身邊服侍久了已有感情,還是感受到康熙心中作為父親對胤‧的偏愛,以及現在的心痛無奈憤恨,只覺得康熙的落淚深深震撼了我,作為一個皇上,他也許沒有處理妥當,可作為一個父親,無可非議。</p>

第二十二章


回京已經多日,宮裏宮外仍然暗潮洶湧,不斷有大臣出面或真心或假意地奏請康熙收回成命,康熙看完折子後,總是一言不發,誰也摸不透他的心思。我雖不知道他現在究竟在想什麼,卻能肯定最後他又會恢複太子的位置,所以心中微微帶著絲莫名的優越感看著那些焦頭爛額的大臣。可以說康熙身邊伺候的人除了我和李德全外,都或多或少地都流露著茫然和無所適從,不知道他們暗地裏是哪個阿哥陣營的,也不知道得罪過誰,又結交過誰。我是因為知道結果,所以內心篤定,而李德全我只能無限欽佩地說,一只千年老狐狸,世情早已通透。我倆偶爾會交換一個眼神,我覺得他好象對我很是贊賞。熟不知,我是另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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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惶惶中,已經是十一月。

一日正在側廳清點記錄茶葉,王喜進來,一面打千,一面說:「姐姐,三阿哥來了!」我隨口應了聲,從木墩上下來,吩咐芸香沖茶。

捧著茶,輕步走進,將茶擱在三阿哥桌上。走出時,聽到三阿哥說:「兒臣有關於二哥的重要事情面奏皇阿瑪。」我這才心裏一下子明白他為什麼來了。他要向康熙告發:皇太子胤‧一切行為舉止失當是因為大阿哥胤‧用喇嘛巴漢格隆魘術魔控了胤‧。

我想著,我怎麼總要事到臨頭才知道?不過確實沒有辦法,我只知道大概有這麼件事情,可具體什麼時間發生,又是如何發生的,的確是不知道。現在就是等太子複位了。忽地想起八爺他們,不禁有些擔心。自從塞外回來後,就一直未曾見過,不知道最近他們又為了這個位置做了些什麼。思來想去,最後只能歎口氣想到不管怎麼樣,總是沒有生命之險的!他們的災難要在四阿哥登基後才真正開始。

三阿哥走後,康熙立即派人去胤‧住處搜查,果然搜出了『魘勝』之物,康熙大怒,立即下令將胤‧奪爵,在府第高牆之內幽禁起來,嚴加看守。但卻‧彰揮卸蘊‧幼鋈魏蔚拇χ茫‧勻槐磺艚‧諫湘嵩翰唷K淙懷‧誶肭蠡指刺‧擁匚壞淖嗾路追錐‧礎

這幾日我總是不自禁地就想到大阿哥胤‧,當年讀到這段曆史的時候就曾經懷疑過,這真的是大阿哥胤‧所做的嗎?他真的會用這麼可笑的手段去謀取皇位嗎?而一切的一切,我現在仍然沒有答案。在我看來把太子的行徑歸咎於大阿哥的詛咒,實在荒唐。可這一切就是如此發生了。而且表面上看來,康熙似乎也是相信的。至於說他的相信是又一次的感情妥協,一方面為胤‧脫罪,一方面借此懲治大阿哥確實對太子做過的不軌之舉;還是古人真的相信這些東西,我就實在不得而知。

我只是想著,從此時起直至雍正十二年幽死,大阿哥共被幽禁了二十六年!第一個被幽禁的人出現了,然後太子爺,然後十三,然後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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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強烈的對自己喊停,不可以再想了,不可以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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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康熙看完奏章後,沉思了很久,對李德全吩咐:「傳李光地覲見。」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見這位康熙朝的重臣、平定台灣的功臣。康熙以前也曾單獨召見過他。可在這個微妙的時候,康熙找他所為何事?不過今日不是我在殿內侍奉,所以沒有機會知道。

晚上用完膳,我和玉檀一面吃茶,一面還在想著康熙召見李光地的事情。雖然知道玉檀今日在殿內,可以問她。可一則因為禦前當值,最忌諱傳遞皇上與臣子之間的私下談話。我沒必要為此難為玉檀。二則雖然好奇,但是否知道我也不是真的那麼上心。所以只是自個瞎琢磨。

正在暗自琢磨,玉檀起身打開了正對院門的窗戶,院內景致全通透地落入眼底。我看著她的舉動,喝著茶,靜靜等著。她一切弄妥當後,才又坐回我身邊,一面喝著茶,一面若無其事地低聲說:「今日皇上問李大人關於立太子的事情。」我微微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李大人推舉了八爺!」她話音剛落,我的手一抖,茶水濺在了身上,忙擱了茶盅,拿絹子。玉檀也忙抽了絹子出來,幫我擦拭。

隨後兩人隨意地閑聊起來,什麼花樣子繡在手絹上最好看,什麼花樣俗氣。宮裏誰繪制的花樣最好,誰繡的手絹又最好看。

晚上,各自回房歇息後,我才覺得自己的心一直揪著,閉著眼睛卻沒有絲毫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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