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氣晴朗。
昊天早早地就起來,梳洗穿著一凡,渾身上下收拾利落,才與管家一同走出春香院。但自己的心裏還是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這個管家姓李,名叫李有,40歲的年紀,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年輕的時候喜歡上一個富家之女,但那家主人卻將女子嫁給當地一個武林門派的公子,為了自己的幸福,他決定邀戰那個奪己所愛的公子,以武功的勝負,決定紅顏女子的歸屬。
在當地武林盟主的主持下,兩人展開了生死博殺,最後因自己學藝不精,敗給了那個公子,傷心之下,他遠離家鄉那個傷心之地,後來輾轉流落到了杭州,在春香院當了一個護院。因辦事穩重,被唐春看中,在昊天接認掌門後,給昊天當了管家,負責神偷門的所有外部事務。
蘇府離自己的居所並不遠,步行大約要一刻鐘的時間,所以,兩人不一會就走到了蘇府所在的那條街。遠遠看見蘇家的高大的門樓子,上書蘇府兩個燙金大字,在陽光的照射下,閃動著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睜不開眼睛。在門前,兩個家丁打扮的大漢,懶散地站在大門兩側,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看來二人晚上一定有什麼其它的活動,或賭博或嫖妓,才弄成這副不死不活的模樣。
見此情形,李管家走上前去,打了個揖,說道:「二位大哥,煩請通傳一聲,說我家少主晉見貴主人。」就在其中一個大漢剛想說什麼的當口,李有走到近前,將手中的銀子塞進那人衣兜裏,這個動作極快。
那大漢的嘴剛張開,就立即換上了一副笑臉。
「好說,好說,二位請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稟報。」拿著李有送上的拜貼,笑顛顛地進去傳信了。
不一會兒,那人回來了,說道:「主人有請,二位請進。」手裏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為什麼用請?拜帖上的昊天身份是神偷門掌門人,所以,蘇家還是很客氣的。至少面子上還過得去。想到這裏,昊天的信心倍增。
進了蘇府後門,眼前是—片大花園,亭、台、樓、榭,一應俱全,碧水淙淙長流,朱欄小橋臥波,天上神仙府,人間官宦家,也難怪,這兒原是北宋時大內的禦花園。被蘇家上任家主花重金買來的,朝庭本來不想賣的,但因蘇家家主對朝庭所做的貢獻極大,每遇災年,蘇家都會向朝庭捐無數的金錢,為皇上解決危機,卻又不受封賞,這讓皇上非常感動,便將宅子半賣半贈地給了蘇家,也是讓天下人看看皇上的大度,只要有足夠的貢獻,是會得到朝庭獎賞的。
這種收買人心的招術,是為上者慣用的伎倆。而且百用不厭。
站在大廳門外的5個人十分有氣勢,這5個人,前頭的一個是個40多歲的中年壯漢,虎頭燕額,濃眉大眼,一臉的胳腮胡,長相威猛奪人,顧盼目光如電。這中年大漢的穿著十分講究,也十分氣派,最外頭是件黑綢風氅,窄窄的一團黑貂領,裏頭是件緊身對襟、細質勁裝,腰裏是條寬皮帶,上頭鑲滿了讓人眼花的明珠、寶石,一顆顆都有小拇指大,寬皮帶上還居然掛著一把鑲珠寶的短刀,刀也好,皮帶也好,任何一樣都價值連城。這,在外行的人也看得出來。腳底下,是雙高統的皮鞋,黑得發亮,但看上去質地卻十分輕柔,不知道是什麼皮。右手戴著一枚玉扳指。混身上下,除了那條皮帶上的珠寶映著燈光光呈五彩外,他一身黑,給人一種雄健威猛的感覺。這是標准的看家護院鏢師的打扮,只是這身行頭,確是有錢人家的標志。
身後4個壯漢子,除了沒那條鑲滿了明珠寶石的寬皮帶,那玉扳指,那風氅外,打扮跟他一樣,也是一身黑,但明顯屬於威武大漢的仆從。此4人在船上時,昊天也已經見過,但此時此刻這幾人卻也更加的嚴肅起來,像是根本沒有見過昊天的樣子。
在昊天的眼中,張臣真的是一個有錢的主,就拿那把刀來說,如果自己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古兵器譜上排名前10的七星寶刀,可謂價值連城,但他卻敢明目張膽地掛在身上進行炫耀,這是否在向神偷門挑戰?想到這裏,自己笑了,卻不知自己在這種時候還想到這個荒謬的問題,且不說自己真的去偷的話能不能得手,單就張臣的武功就十分的高明,自己是不是人家的對手還很難說。看來自己這次回去,得認真琢磨琢磨那本破書,看看那本書裏究竟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秘密,而且還那麼的吸引自己的神識。
跟著昊天的李管家迅速趨前半步,雙手抱拳,高聲說道:「神偷門第八代掌門人昊天求見蘇家家主,煩請通稟一聲。」聲音洪亮,顯示出多年來苦練的內功,並非浪得虛名。然後,十分恭謹地退到昊天的身後,一副實足的下人的模樣,但面部表情卻又顯得不卑不亢。
威猛大漢被這聲音震動,睜開原本微眯的雙眼,射出了一股身份淩厲的目光,盯著李管家,然後立即移到昊天的臉上,看了足有十幾秒的時間。而昊天也直視著他,兩人的眼神在空間的第一次交鋒,最終的結果是兩人扯平,和平收場。
大漢收斂了那份嚴肅,臉上出現了平日難得一見的笑容,說道:「原來是昊掌門駕到,有失遠迎,望企恕罪。」
昊天也收回了威嚴的眼神,爽朗地笑道:「早就聽蘇小姐提起您,義叔在江湖上的威名,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只是沒有與義叔謀面,深感遺憾,今日終於得見,真是三生有幸,小侄拜見義叔。」說完,便以晚輩之禮拜了下去,這令大漢有些驚訝,但也只是瞬間的失神而已。
只見他跨前一步,伸出了手,借助扶起昊天的機會,兩人較量了一下力量。盡管昊天自幼天生神力,但在大漢多年鍛煉的內功相輔下,還是差上一些,結果也令大漢震驚,此人小小年紀,功力已不可小視,如若在經過幾年的苦練,武功將會更上層樓。過不幾年,這個江湖上原本寂寂無名的少年,也許回大放異彩。想到此,先前的輕視之心已有所收斂。
這大漢正是蘇婉義叔張臣,是江湖三大幫派湖海幫幫主,與蘇家家主有八拜之交,勝似親兄弟。
張臣的臉上也有了一點笑意,連聲說著:「客氣,客氣。威名到談不上,但卻早已聽說了神偷門上代家主的傳奇事跡,很是向往,只可惜門主英年早逝,沒有謀一醉,也是我的遺憾啊。」
大漢的臉上也露出了尊敬的神采。他所說的當然是那段令義母傷心半生的往事了。
想想也是,上代掌門的膽量也是太大了些,居然敢老虎嘴上拔須子,到當時的兩湖武林盟主家去偷書,才惹得整個江湖的追殺。到頭來弄得家破人亡的慘境,還險些給門派造成滅頂之災。大漢身邊一個黑衣壯漢早已去通傳,此時回到前廳,在大漢的耳邊悄悄地說著什麼,大漢也連忙點頭。
「大哥請昊掌門到後廳相悟,請隨我來。」說完,大漢當先大步前行。穿過大廳,又過了幾個回廊,才到了一處幽靜的所在。
這就是蘇家家主常常會客的地方。這裏沒有什麼豪華的裝飾,但卻十分樸素,給人以輕松的感覺。進了廳裏,昊天看見主座上坐著個灰衣老人,看上去約莫有六十多歲,須發已灰,人挺清瘦,長眉鳳目,隱隱有一種懾人之威。他的手裏拿著一封信,正在看。神情異常的專著,想必是這是一封十分重要的信件。
昊天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這個不怒自威的老者,老者看得很入神,並未發現屋裏已經進來幾個人。直到看完了書信,這才抬起頭,與昊天對上了眼神。老者的心裏也是很驚詫,自己在心裏對昊天作出了品評。
好俊的人品,一雙劍眉濃濃的,斜飛入鬢,一雙鳳目黑白分明,隱隱遁著一種令人難以描述的光彩。一身粗布衣裳難掩他的英挺脫拔,要是換上一身讀書人的儒服,那將是臨風玉樹般翩翩美書生。他看上去不過20來歲,但卻有著中年人的成熟、經驗與曆練。嘴閉得緊緊的,顯得他有著一份超人的冷靜。那雙微挑的眉梢,也帶點令人心折的傲氣。他有點黑,但更顯得剛毅,也象征著在勞苦中長成。然後,點了點頭,算是對昊天做了認可。(看來王風的前世真的很英俊,不知能否入得了諸位讀者的法眼。)
「神偷門八代掌門昊天拜見家主。」昊天執晚輩之禮,並恭下了身子。體現出自己對這位長者的尊敬。
「昊賢侄太多禮了,賜坐。」老者點了點頭,欠了欠身子,就有一個黑衣大漢過來,將一把椅子放在昊天的身旁。
昊天說聲謝謝,便大方地坐了下來。
「不知昊賢侄此次來府上有何貴幹?」,老者喝了一口香茶,平平心靜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