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休休覺得自己哭得像個傻逼,更覺得那麼長時間的自己是個傻逼,回憶當初扯證的過程和心情,到現在的點點滴滴,就覺得無比的荒唐。
她嗚嗚地繼續把頭埋在抱枕裏,不知不覺竟然就睡過去了,還做了個夢,夢見一身制服的羅效在樓下放煙火,一直放一直放,煙火的光在他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泯滅,他就這麼堅持不懈山崩地裂海枯石爛地放下去,直到把天空放穿,她從天上四仰八叉地掉下來,羅效在下面伸手接,他抬頭看著她的眼睛裏有憂傷。
然後她就驚醒了。
一晚上的折騰,腦袋炸開般的疼,路休休次呲牙咧嘴地眯了會兒眼睛,她的身上蓋了條毛毯子,抓了好幾下頭發才回憶起自己是在程琮家裏,跟著傷心的心情也一並回來了。她無精打采地又倒了回去。
外面天已經大亮,有股焦味傳到鼻尖,廚房裏有鍋碗瓢盆打架的聲音。
「我靠,你在砸鍋賣鐵還是在拆你家房頂啊?」路休休把毛毯披在肩上,扶著沉重得跟鉛球一樣的腦袋,走過來靠在廚房門口看裏面倒騰的人,她知道,程琮和她一樣,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也是個小少爺,什麼都不會做只會吃的豬。
程琮面色不悅地看她,兩只刀削般的眼神就好像在說「你的良心被狗啃了臥槽槽槽」。
路休休緊了緊毛毯,縮著脖子走過他的身邊,進到旁邊的衛生間,邊關門邊說,「你別進來,我要尿尿。」
程琮手裏的一只碗「哐‧R」砸到地上,伴隨他的一句「操」。
最後,程琮挫敗地放棄了家裏沒剩的幾個雞蛋,趁路休休洗澡的當口,去樓下買了燒餅和油條,路休休從浴室裏的時候,他剛好買完回到家。
她把毛毯從肩上移到頭上,蝸速從他面前走過。
「靠你難民麼?」程琮黑著臉把早飯扔餐桌上,「喂,路休休你有沒有常識?你不知道不吃早飯不能洗澡嗎?萬一你暈了,誰來把你抬出去?」
「我又不餓。」她頭也沒回。
程琮一把拉住她,把她拉到餐桌旁,「燒餅油條,你喜歡的,吃早飯。」不容分說的語氣。
「我不餓!」路休休揮開他的手,煩躁地想站起來繼續趴回去,「和你說了不餓,你自己吃好了!」
到底男人力氣大,她完全沒掙紮得動程琮,被他死死按在餐桌旁,就跟電視裏演的制服那種不鬧騰不瘋魔的神經病發作的人一樣的路數。
最後從程琮嘴裏還是蹦出這三個字:「吃、早、飯。」
「嘿,到底誰是長輩啊啊啊!」路休休還不死心,「我不餓好麼,你信不信我吃了吐你一身!你放開我,聽到沒有!你是聾子嗎,聽不懂人話嗎?!」
「路休休你就慫好了!」他壓制著她,眼神憤怒,「和我橫什麼?又不是我甩了你,你有本事和他去橫啊,你躲在我家裝怨婦幹什麼?!今天你答應去太外婆家,我看你大概是一點也不敢去了,是不是?!」
「打住打住,哪個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的說是他甩的我?誰告訴你是他甩我了?」猛地被戳中心事,又被鉗制住,路休休羞憤了,揮舞雙手想插程琮的鼻孔,結果被按得死死的,「誰說我不敢去!切!」
「那好啊,趕緊吃早飯,吃完就走。」
「我幹什麼要聽你的啊?咦,好像我才是你姨吧!」
「那你就做出長輩的樣子給我看看。」
路休休用力瞪了他一會兒,忽然發現今天的程琮好想有點不太一樣,兩頰臉色很紅,額頭上還有一層細密的汗,呼吸都帶點急促。
「你怎麼了?」她伸手摸上他的額頭,眉頭一皺,「啊,你發燒了?」
「沒有。」
「額頭燙得都可以烙餅了還沒有?」
「被你氣的。」
「……」
路休休心裏有點虛了,也不知道他的病是不是昨天晚上她忽然殺到他家鬧的,她把他拖進臥室,按在穿上,蓋密了被子,然後翻出藥給他吃。幸好她對他家很熟悉,還知道藥放在哪裏。
程琮是個大男生,被一個女人照顧到底有點不自然,路休休也不好意思再和他別扭,當著他面拿過燒餅就啃。
啃到一半,靈光一閃,這簡直是一個絕佳的不用去外婆家的理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