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允拒絕了我,因為她心裏另有他人。而這個他人,」靳淮寧抬頭,定定的看著眼前的人,唇角揚起,「就是你。」
「明明是你攪亂一池春水卻又當做渾然不知,」靳淮寧抿了一口茶水,似笑非笑,「不知道你是真的失去了記憶,還是演技過人。」
「靳先生,我不明白您是……」
靳淮寧將左手邊的信封推過去。
只是掃了一眼,容‧便不敢置信的皺起眉頭。
「容老師,」靳淮寧微微向後,靠向沙發,「不要告訴我,這不是你的字體。」
「我和她共處了五六年,所以太了解她的性格了。這丫頭只會暗暗喜歡,打死也不會表白出來。就算是這樣的事兒,她也會心底裏暗藏著。遮雲蔽日她受得了,」靳淮寧頓了一頓,「可我不想這樣。」
「其實真的也好玩笑也罷,我喜歡她她喜歡你。我們這樣子也算是情敵。按照常規,我肯定是不想掰扯清楚你們這些事情。但是容老師,五六年也不是多長時間,你就不想給個說法?」
「當年……這是當年我寫的第一封情書。我喜歡一個女孩子,後來打聽了名字寫去了情書,可是寫完送過去之後,其他同學告訴我這個女生不叫那個名字,是他打聽錯了。於是……我就……」
靳淮寧皺眉,「所以施允是你聽錯的那個名字?」
「應該是這樣。」容‧點點頭,「所以後來真有了女朋友,我也就漸漸忘了這件事,我……」
「她還高興的了不得呢,說你給她寫了情書。」想起那天施允樂顛顛兒的樣子,靳淮寧不知道是什麼感覺,「沒想到只是客串了一次炮灰。」
「她知道了。」
「什麼?」
「她之前一個勁兒的問我是不是容‧就有些奇怪,我確實忘了,便問是不是從哪裏見過她。可她又不承認,後來又見縫插針的問我和蘇杭的事情。我只當是小女生八卦的心思是在作怪,但沒想到……」他有些苦笑,「這事兒確實責任在我。」
靳淮寧看著茶杯,瞳底如萬丈深淵,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但是靳先生,就算這樣,那也是過去的事情,我們……」
「容老師,你是不是很愛吃榴蓮?」
「是啊,可我……」
「是不是很愛看日本漫畫,那個叫什麼的?」
「是。但……」
「那就是了。都做了這麼多,」靳淮寧唇邊笑容再揚,「我卻以為她只是一時興起。」
一切都像是拉鏈頭和拉鏈軌道的關系,追根溯源,一點點的吻合,一點點的與記憶中的那點瑣碎相關慢慢扣緊,「當時我正在日本進修,她每次都要我帶那個漫畫,我記得我還曾經問她怎麼能看懂原版漫畫,她還理直氣壯的說不要我管。有一次我去她家,她正對著字典一點點的查。我又嘲笑她應該『不恥下問』,直接問我就好了,何必這麼費工夫。她鼓著嘴說她這是通過漫畫學日語,萬一哪年去日本來找我。想我多可笑,」靳淮寧又笑,「我還居然信了,一信就是那麼長時間。」
「她還要她爸爸帶榴蓮,你只以為海安的榴蓮好吃,其實有一陣她讓她父親從馬來西亞帶來了那麼多。她只說她自己愛吃榴蓮,全都帶到學校裏去。其實我們後來才知道,她是榴蓮過敏的體質。」靳淮寧頓了頓,「她根本不適合吃榴蓮。」
容‧臉色一點點的變白。
他悠悠的說著那麼多,彷如陷入了一場深遠的回憶。從多啦a夢的故事說到對化學的熱愛,明明是文科生,那陣兒卻要高考報化學科。如果施家沒有出事,也許她會得償所願。但是施家一朝覆敗,她當時所有的追隨便成了泡影。
他眼裏的她,沖動,任性,驕縱,想一出是一出。他曾以為她做的所有事都是小女兒般的五分鐘熱度,但沒想到一切都有源頭。
而這源頭,卻全部都與他不相關。
靳淮寧一杯杯的喝著茶,像是饑渴至極,杯子空了,再伸手給自己續上。那樣香醇的茶葉被泡的也早已沒有一點香氣,只是沉沉的橫在透明杯底,像是已經死去的魚。
「靳先生,這個故事是很好聽,但是我女朋友……於蘇杭不會騙我。」
「屏風後面有個鏡子,你可以去看看你現在的表情。比哭還難看,」靳淮寧起身,從櫃子底下摸出一個玻璃容器,然後將之前沖泡的茶葉展開,一點點的鋪平在裏面,他做的很仔細,聲音波瀾不驚,「其實你已經信了。」
「還有,容老師,你如果打算和她好,麻煩好好待她,我簡直就像是在托孤一樣。」靳淮寧聲音微低,「你說的對,她確實有些心理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