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跟你說個事。」
「嗯?」
「你和洛蘭訂婚都這麼久了,早就是真夫妻了,什麼時候給人家一個名分?」
顧維琛怔了怔,顯然沒料到母親會在短短的幾個月內第二次催婚。
「不是訂婚了嗎?」
「訂婚和結婚一樣嗎?維琛你心思比誰都透澈,洛家那邊也是這個意思,你歲數也不小了……讓我和你爸早點享享天倫之樂也不行?」
「媽說的是。」
顧維琛的心沉下來,帶著笑把顧母哄著去睡了,才心事重重地回了臥室。
和洛蘭結婚?呵,放在幾個月前,他覺得也不是什麼未嘗不可的事情,偏偏變數橫生,林永安……
這些時日,他沒見過洛蘭,也不知洛蘭在家中處境如何。
說到洛蘭,此時才是輾轉反側。
她依了父親的關系,在一個世伯的公司裏做文案,倒是輕松的工作,可是這些時日,接連不斷的收到的花讓她有些坐立不安。
公司裏的人都說,洛蘭這朵開在深穀裏的幽蘭終於找到了賞花人,她桌前每日的鮮花可以為證,個個都鬧騰不已。這倒罷了,不知這消息是怎麼傳到了世伯的耳裏,他又是知道洛蘭和顧維琛的婚事,反而誤認為這花是洛蘭未來老公送的,還私下裏祝福了兩人。洛蘭更為窘迫。
她是向來說不得拒絕的人,第一次收到花的時候就客客氣氣地回了人家。
「周先生,我已經訂婚了。」
那邊男人「嗯」了一聲,洛蘭以為他聽懂了,心裏松了口氣,哪知道到現在愈演愈烈。
說到底,洛蘭不討厭這些花。
周暮是懂得輕重的人,倒沒有學人家輕浮子弟一上來就大束的玫瑰,反而偏向淡雅,有時是百合襯著滿天星,有時是風信子搭跳舞蘭,他眼光獨到,送來的花總是讓洛蘭找不到理由退回去,又割舍不下,到最後辦公室都快成了花店。
那個男人到底想要什麼?洛蘭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他要是真決定糾纏自己,偏偏又一直沒有電話,花照送不誤,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
她下定決心要和那男人說清楚!一定!
洛蘭就在輾轉反側中睡了過去,第二天一早,到了辦公室,同事們又是拍手豔羨。
洛蘭這才看到放在自己桌上的花。
今日算是換了花樣,不再是切斷了根莖的花,而是一株鶴望蘭,放在漂亮的白陶花盆裏鶴望蘭。
「喲,比翼雙飛,這寓意好。」有同事在一旁偷笑。
洛蘭立刻紅了半邊臉。
那花兒真是漂亮,獨獨的一支紅豔豔的沖出來,綠的嘴,紅的冠,正像一只沖天而上的鶴,那葉子也修的極為講究,像鶴的雙翅一樣展開,底座的白陶,卻像是束縛。洛蘭心裏一歎,鶴的造型再美,也生生被這白陶給束縛住了。
「天堂鳥啊天堂鳥,果然戀愛中的人都是在天堂裏的呢!」
同事還在嬉鬧著,洛蘭卻看著眼前的這株花沉重起來。
她不就是眼前的這株花嗎?可是鐵了心想飛啊,可是要飛到哪兒去?又能飛到那兒去?再漂亮驚豔的生命只能像眼前的花一樣,被束縛在冰冷華麗的花盆裏。
她不由渾身發顫,之前的悸動都散的精光。
洛蘭笑著默默將面前的鶴望蘭搬出去,這花喜光,要是沒有充足的光照可是會夭折的。那沖天的姿態真是漂亮,漂亮……無望的漂亮……
洛蘭回了辦公室,一上午情緒懨懨,卻還在同事們面前保持著基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