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不死倒不知道，但是沒有賈南哲，楊佳辰死是一定的。方才還疑似狂犬病患者的她，屁股剛沾到椅子便像是打了腎上腺激素，一臉蕩漾的和賈南哲短信聊天。
又過了一會兒，同學們才陸續到。如今的大學生非常難管，要說開會，一個班32個人有25個人到便應算是給了老師面子。
施允閑著沒事練了下幼兒園數學，今天是22個。
身後有同學邊猛翻知音邊發表個人意見，以為自己是誰啊，破輔導員還得搞個接駕。嘰裏呱啦的，整個教室亂的和菜市場一樣。終於吱呀一聲門響，教室立即恢複了安靜。施允攤開駕校科目1的教材。左轉彎和左轉彎待轉這兩個手勢，她一直分不清楚。
隨即，台上響起了新來的輔導員的聲音，「同學們好。」
這幾個字如同最先進的速凍劑，施允只覺得全身血液瞬間都被凍掉。
四周是雷鳴般的掌聲，女生們竊竊私語評論來了個福利，學校終於派了個人模狗樣的輔導員。施允倏然抬頭，騰地站了起來。
「施允，你幹什麼？」全班注意力立即由新輔導員轉移到她身上，楊佳辰用力往下拽她，「快坐……」
誰知她就像是被夯實的木頭樁子一動不動，直到新來的輔導員笑著問她是否有事才又坐下來。手上這才覺得很疼，低頭一看，手背都被楊佳辰給掐紫了。
施允一把抱住她的手，「楊佳辰，你知道他是誰？」
「我管他是誰，你花癡別在這時候發。」恰巧此時新輔導員正在做自我介紹，楊佳辰不經意抬頭，正看見他剛寫下的名字，眼睛倏的瞪大，「容‧？」
「他就是容‧？」她也覺得不可思議，趕緊又捂住嘴巴小聲，「高中暗戀你的那個男的？」
以前施允只覺得人生如戲是句屁話，現在方感覺其中的博大精深。見面會結束了，二班同學一反聽到下課一分鐘必然走光的常態，這都十五分鐘過去了，還在那圍成一堆談論新輔導員。更有女生大膽的，借故上前咨詢問題。
這裏是階梯教室，施允便站在最高處的台階，遠遠的看。
五年前與現在的時光仿佛在腦子裏交替輪轉，中間還穿插著那日在駕校重逢的鏡頭。容‧其實並沒有太多改變，好像是高了點……又或者是學校的黑板高度各有懸殊。施允不自覺伸手，在空中比量了一下，記得高中時他被老師叫上去抄板書，頂多抄到中間的位置。可是如今，容‧兩個字寫在最上面的正中間。
「嘿！嘿！回魂了！」不知什麼時候教室已空無一人，楊佳辰伸手，拽著她往外走，「你確定他就是當年暗戀你的那個？」
施允給了她個白眼，短短十多分鐘，這個問題已經問了不下三十遍。
「好吧好吧，我不問了。」但也就閉了十秒，楊佳辰又說，「哎，不對啊。你不說人家是你高中同學嗎？怎麼人家都當輔導員了，你卻還在這大二晃蕩著？而且，看著你們的年紀也差不太多。」
「第一，他本來就比我高一級，又跳級了，他是提前被選送走的；第二，我留級了，因為家裏出了點事。第三，當初我上學的時候早兩年上的，也算一優異人才。所以這樣一來一去陰差陽錯，命運就殘忍的分開了我們，」施允看著前方，微微歎氣，「我這輩子就算是再缺也不會記錯兩件事，第一，我什麼時候來例假，第二就是他。你將一個人存到心裏六年試試，化成灰都會記得。」
第6章 舊人再遇（5）
這種感覺完全不用再贅述，想必楊佳辰也有切身體會，她和賈南哲的糾纏更加令人發指。
原本是她一個人的秘密，現在好了，成為倆人共有的八卦，且楊佳辰看起來比她更興致勃勃。她說，事情沒鬧明白之前，別在宿舍裏大嘴巴談起這事。他們住的這是八人間，平時看起來還挺要好，但也僅存於不冷不熱的水平。他們雖從不把輔導員當正兒八經的老師，但老師就是老師，師生戀在哪個時候都不被歡迎。
楊佳辰說，具體她會打聽情況。
施允說自己不指望來什麼師生戀，只要能再看到他已經很好了。但楊佳辰說拉倒吧，她那滿面春光都要從眼睛裏溢出來了，再耽擱片刻她都怕她被浴火焚身。自從開完會，唇弧角度始終保持在四十度以上就沒下來過。都是老女人了，何必在她面前裝矜持。
有那麼明顯嗎，施允剛要反駁，直到靳淮寧的電話打過來，她這才知道她真的十分明顯——
連靳淮寧都聽出來了，「今天有什麼高興的事？」
施允忙捂著唇，「沒有。」她看了看表，「你到了？」
「已經開完了一個會。待會兒還要再見個人，」不用看，施允都知道他是在揉著眉心，「五天之內還要有七個會，想想真是不能活。」
「多注意身體。」
靳淮寧停了一下，「施允，你沒事兒吧？」
「我能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