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著吊墜,感激地看著他:「謝謝……」
然而心裏,我卻百感交集。
安牧原,你不要再對我這麼好了,都做到這個份上,我能怎麼還你呢?我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把從你那裏得到的好,都以朋友的方式還給你,我原本以為,自己不會是一個只接受不付出的人,但現在看來我真的是個自私的人,我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麼對別人好!我只能說說而已,只能在心裏愧疚而已!我什麼都做不了……
與其這樣,我幹脆就不要跑去找他,叫他不要走,一切到我的手裏都變得和我的想法背道而馳,只會變得越來越糟啊……
一陣風刮過,刺骨得讓我不由得瑟瑟發抖。
安牧原怔了一下,看著我裸著的脖子,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張開嘴,聲音卻是和以往不同的些許沙啞:「一直……在等他嗎?」
我的聲音也像從其他的地方傳來:「嗯……」
安牧原目不轉睛地,一直盯著我,眼睛裏漸漸流露出濃重的哀傷。他頓了一頓,解下圍巾,仔細地給我圍好。
我想要拒絕,可是在雪地裏凍了太久,隨便的一個動作,做起來似乎都要用上很多很多的力氣。
厚厚的毛線圍巾還帶著安牧原的體溫,那股暖流,一直上升到我的眼瞼。
我艱難地張了張嘴,抖動著吐出幾個字:「安牧原……」
安牧原仍然保持著蹲在我面前的姿勢,仰起頭,濕漉漉的眼眸注視著我:「不要再等了,他今天不會來了……再這樣下去,你要生病了。」
我扯動凍僵的臉頰,但估計笑得尤其難看:「會來的。」
安牧原一動不動,眸子裏的情緒更深了:「你這樣到底是為什麼?跟他在一起,你只會受到傷害而已……」
我全身一顫,原本就凍僵的身體更硬了:「他說過……」
「有些事我真的不願你知道,閔霓!」安牧原溫和卻不容拒絕地打斷我:「你只要知道,我最不願看到的,就是你難過……」
我的大腦突然一片空白,只有幾句話反複在腦裏放映。
什麼意思?難道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為什麼安牧原說我再這樣下去會受傷?!這幾天都沒有見到他,難道他是去調查什麼了嗎?!
我的手緊緊摳住大衣,仿佛都要把大衣摳破一般。
「什麼意思?!」
安牧原默默低下頭去,抿緊了嘴唇,一直到嘴唇都泛了白,他下決心般的,重新抬起頭,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和我一起走吧。」
我的眼神重重晃了晃,心髒被一種不可思議猛烈地擊中,我顫著嘴,聲音也抖動著:「什……麼?!」
安牧原直視我的眸子,我看見他茶色的瞳孔裏,滿是真摯:「我說,閔霓,和我一起走吧。原本是因為你在這裏,我才有一個不想走的理由,可是如果你在這裏只是一味的受到傷害,那我沒有辦法再忍受。我可以帶去你任何你想去到的地方,讓你不再受到任何傷害,盡全力給你最好的……」
「不要再說了……」我搖搖頭,感到自己的眼神不由得暗淡下來。
雖然他對我很好。雖然他幫我找到了一直想找的鏈子……但,我喜歡的是池聖錫啊。
「錫不能把你放在第一位,但是我可以。閔霓,你想去到哪裏,我都會帶你去……」安牧原伸向我冰冷的手:「你先起來,我們去暖和的地方,好不好?」
當安牧原溫暖的手附上我的手背時,我觸電般地縮回手:「不好!統統都不好!」
安牧原仍是沒動,但是眼底,卻瞬間湧起一股任誰看了都不忍的悲傷,他遲疑了一下,垂下眼皮,緩緩縮回了手,就這樣繼續蹲了幾秒鐘,他再一次抬頭對上我的眼:「你……為什麼一次機會都不肯給我?」
我全身止不住地顫抖,眼淚幾乎要在瞬間奪眶而出:「對不起……」
安牧原看到我刹那紅了的眼眶,整張臉閃過一絲驚慌,可是過後,卻是更大的失落。他怔怔地看著我,好半天才擠出一句:「我……哪裏不夠好嗎?」
不,安牧原沒有一點不夠好,從上到下沒有一點不夠好!
我死死咬住下嘴唇,用力地搖頭,除此之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