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運作沒有以前那麼好了,徐世鳴和我們一直惡意競爭,許多客戶被他用不正當的手段給搶了過去。加上張書記下馬之後,大院這邊走的走,散的散,我們還沒多少人了。幸在我媽那些年還有點人緣,公司還能運作下去,但比起輝煌的時候,確實還是大不如前了。
我很不明白徐世鳴為什麼壓低那麼多成本搶生意,每筆生意他都虧得很多很多,卻一直樂不疲憊的和我一直搶人。
我媽開始上年紀了,頸椎不太好。每周有三天時間要去做理療。坐久了背就直不了。開始吃些保健品什麼的,盡管一直保養,頸上的皮膚還是慢慢松弛了。
我接收大量的事情來做。好幾次在招標的現場遇到過徐世鳴,他對我總是似笑非笑的。
人多,我們還是做戲般的握手,聊天,及時再怎麼看對方不順眼,再怎麼想滅了對方,在外人眼裏,我們畢竟還是掛名的兄弟。
我媽給豆豆在公司裏面隨便安排了個職位,的,一副自暴自棄的樣子。當初張書記還是幫了公司不少的,要是說養一個豆豆,對我家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的。只是我媽見不慣不求懶散不做事的人。這樣的生活過了三個多月,她和豆豆還是爆發了戰爭。
那天我剛從外面辦事回公司,一進公司,秘書就跑過來悄聲給我說了個大概。我趕忙跑到我媽辦公室去。隔著好遠就聽見豆豆的聲音,她很大聲的吼:「我就是米蟲怎麼著辦,你看我不順眼我走就是了,不礙你的眼。」
然後沖出來和我撞了個滿懷,我捉住她問她怎麼回事。她用勁甩開我,滿臉的淚水。我把她錮在懷裏。她在我懷裏掙紮:「放開我放開我,我就知道,像我這種沒爸的都被人瞧不起的。反正我也不是什麼大小姐了,不礙你們眼就是了。」隨即用高跟鞋猛的踩了下我的腳,趁我疼得哇哇叫一溜煙不見了。
浮華如夢(14)
我緩過腳疼進去問我媽怎麼回事。我媽抬頭看我:「沒怎麼回事啊。我就說了句你這樣不思進取,你爸爸在天上看著都會心疼的。她就那樣了。」
我歎口氣:「你怎麼能這麼說她呢?怎麼說也是個孩子啊。我都不敢在她面前提她爸。」
我媽皺了皺眉頭:「我也沒想到會這樣。你有時間多陪陪這孩子,我怕她走什麼極端。」頓了頓又說:「要是可以的話晚上把她帶回來吃飯吧。我和你爸有事要說。」
我說:「看吧!看能不能帶回來,要是不能你們就吃吧。反正你倆早晚也得辦了那事的,沒必要說通知或是知會我的。」
我說這話我媽倒顯得有點驚訝:「你怎麼知道的?」隨即像個大姑娘一樣有些不好意思:「我以為你不會答應的。」
我笑:「怎麼會不答應,他回來也有些年了,這些年他對我對你對公司的好都是看得見的。再說,畢竟是我爸啊。」
我媽一個勁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我四處找紙巾給她擦眼淚。她口裏念叨著,謝謝謝謝。
我是在夜場裏面把豆豆給拽出來的,當時她正在「溜冰」,也就是種類似搖頭‧丸的興奮內藥物。連我都認不出來,傻乎乎的笑,口裏一個勁喊著爸爸。
我氣得不行,拽著她朝外面走,她跟在我身後,站都站不穩,指著天上的星星說:「爸爸你看,那顆是啟明星,哈哈,我認得,啟明星啟明星。你看豆豆多聰明。」
我把她帶到夜場旁邊的水池邊上,扯著她的頭發將她往裏面灌。她在水裏噗嗤著,掙紮著。旁邊瞬時圍了一大群人上來,兩保安上來扯我,以為我要謀殺。將我扯開後,豆豆從水裏面透過氣來,咚的一下栽在地上。摸摸臉上的水,哇的一下哭了出來。
我甩開那兩個保安,脫下外套給她披上,摟在懷裏面不停的搓她身上:「好了好了,醒過來了。」
她盯著兩只眼睛看著我,靠在我懷裏不停的哭,哭得特別的厲害。能哭出來算是件好事,至少發泄了出來。
她問我:「小北哥,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我突然想起念研究生那會兒有一次我發高燒,豆豆跑過來照顧我。在醫院驗血的時候,她摟著我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點子不會那麼低的。」那時候我高燒不退,加上長時間糜爛,懷疑是不是得了hiv。
我並不怕死,一點都不怕。可是那種情景,真的覺得,豆豆像是個大人。
我說:「沒事沒事,還有我。還有我。」我想了想,說:「我娶你,照顧你一輩子好不好?」
她抽泣著抬頭看著我。我又補充道:「前提是你不嫌棄我。」
她聽完後,哭得更傷心了。抱著我一邊打我一邊哭,右邊手臂幾乎要被她打青了。我任由她摟著我哭,哭了好半天,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我怕她生病,扶她起來准備先回去。
我站起身一回頭,就看到田益加。
那時,人群倒是散得差不多,但還有有些個愛看熱鬧的杵著沒動。田益加就站在他們中間,眼睛直直的看著我。我回來到現在,第一次見到他。
無數次想過偶遇的場景,如今突如其來的相遇倒弄得我措手不及。心髒胡亂的跳著,並不是假裝不在意,而是根本不知道怎樣上前與他打招呼。扶著豆豆從他面前走過,確實很近,我低頭能看清他褲腿上的暗花。
那注定又是個不眠之夜。想想真是奇怪,那麼長時間不見,為何再見還是這樣的一種心態?
我和豆豆准備結婚的消息傳得很快。藍天打電話過來和我開玩笑說:「行啊哥們,老牛啃嫩草,這嫩草還真嫩。怎麼著,要不我們兩兄弟把婚禮准備一塊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