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之後我直接關機,躺在床上繼續降溫。
我身體一直不算太好,我以為,我會大病一場或是久久不好。高燒在我沒吃藥沒打針的情況下,第二天就退了下來。第三天腦袋還是昏昏沉沉,易南摸了摸很肯定的說我是睡多了。
他像個慈父一樣坐在我床邊給我剝桔子,然後試探著問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我搖頭說沒有。他不多問,天南地北和我閑聊,整整聊了一下午。
那是我真正意義上和易南聊天。頭一次知道他知道那麼多,像一部寶典一樣,無所不知。
後來,聊著聊著聊到我媽身上,他歎口氣說:「我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媽和你。那時候年輕,經不住誘惑。現在想想,原本那麼好的一個家庭就這樣活生生被自己給弄沒了。小北,你能原諒我嗎?」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看他的眼睛,裏面流露出來的全是真誠。世上沒犯過錯的人又有幾個。我笑了笑說:「這個,以後再說吧。」
他突如其來的伸手將我摟在懷裏,我頓時整個身子僵硬住了。他摟著我說:「孩子,對不起。」
我一動不動任由易南抱著,心裏一遍一遍給自己說,這是父親的擁抱,是父親的擁抱。
我是從那天開始和易南的關系開始實質性的好轉的。他帶著我做事,領著我各個地方的跑,巴不得我立馬長成一只雄鷹張開足夠大的翅膀。我確實也學會很多東西。
我媽見我兩關系好轉特別的開心,多年不進廚房的她竟然買來菜嚷著要下廚。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感覺,活了二十七年,還是第一次。
田益加孩子滿月的時候藍天又給我打了個電話,問我去還是不去。我依舊找了個借口推了過去,讓他給我隨禮。
浮華如夢(5)
他不高興,在電話那頭嚷道:「易小北你怎麼回事,人家田益加生孩子,孩子都滿月了,你一次都不去,像話嘛。」
我說:「我忙。」
他罵道:「狗屁,你們兩個到底又怎麼了?」
我說:「沒事,你別管了,我真忙。」
藍天沒說什麼把電話給掛了,下一秒我就聽見易南在下面喊著:「小北,快下來,藍天來了。」
我歎了氣,頂著頭亂發下樓。他一見我不樂意:「在屋裏忙?忙什麼呢?你易小北什麼時候那麼勤奮,能把工作帶家裏?」
我知道謊言被戳穿,特別尷尬,招呼他坐。他把我手推開:「坐什麼坐啊!你到底去不去?人家李林那麼忙,任務那麼重人家都去看了兩次了,你還哥們呢?一次都沒去,有你這樣做兄弟的嗎?」
我沒吭聲,藍天拽著我回房穿衣服梳洗,死活將我拉到酒店去。一路上我忐忑不安,生怕露出什麼破綻,還未到酒店,我身體的不自在已經完全掩飾不住了。藍天似乎也發現我的不對勁,朝我吼道:「你再怎麼不想來也給老子撐下去,總不能自己人打自己人臉不是。」
田益加包了整個酒店餐廳辦滿月酒,我去的時候只看到小雪,她說田益加在陪人打麻將。我湊近去看了眼孩子,他揮動著雙手沖我笑,很是可愛。小雪笑嘻嘻說:「我家昀兒和你真有緣,很少看著他醒著的時候,你看你一來他就醒了。要不送你做兒子得了。」
我趕緊擺手:「得得得,別送我了,叔叔伯伯的一樣親。」
藍天拽著我去找田益加,他在包房裏陪著幾個人打麻將,看到我來,先是一驚,然後站起來把我推到麻將桌前:「你來你來,我去招呼客人。」
我說:「麻將這東西我玩得不好。」
對面家笑著說:「不好沒關系,多交點學費就會了。」我抬頭看了那人一眼,腦袋嗡的大了,站起來,說什麼也不打。田益加看了我一眼,想起來什麼?把藍天扔在麻將桌前拉著我出去。
他把我拉到一個角落,嘴巴微微張啟,想要說什麼?我等了半天他什麼也沒說。我歎了口氣說:「我走了。」
我從他旁邊走過,肩膀與肩膀間帶起輕微的摩擦。我心頭想,這便是所謂的擦肩而過吧。
我到停車場開車時,被田益加他爹堵了個正著。他笑嘻嘻看著我說:「大侄子,最近手頭緊,借點錢來用用吧。」
我瞅了他一眼,開車門:「沒有。」
他一把拉住我的車門,不讓我上車。與我僵持著:「你說你沒錢,誰信啊。誰不知道你是大少爺啊。叔叔最近手頭真緊。」
我用力將他推開,他沒穩住重心,一個踉蹌坐在地上,我猶豫了下要不要去扶他,終還是上了車。我車子剛發動好他有沖了上來,趴在我玻璃上,在懷裏掏了半天掏出盒錄像帶字,朝我揮了揮:「這樣吧!你先看看這個,再決定給不給我好不好。」
我還沒答應,他直接扔在我車裏,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