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和杜琳娜的婚禮在本市一家極富盛名的五星級酒店舉行。婚禮上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只是,除了新郎,滿目皆是莫錦年不熟悉的人。
伴隨著結婚進行曲,新郎和新娘款款入場,自紅毯一端走向那一端。
莫錦年曾無數次地想象過她和程然的婚禮,在教堂裏舉行還是在露天廣場舉行,是中式的還是西式的?可是,她怎麼都沒想到,她並非程然婚禮的女主角,她只是旁觀者。
她有些觸景傷情的同時,新郎新娘已經來到了布置得喜慶華麗的舞台上。一身黑色西裝的程然和一襲白色婚紗的杜琳娜面帶笑意地站在一起,向來賓致意。男的俊,女的靚;男的有才,女的有財,真正是天作之合、相得益彰。
忽然,一道目光直直地射過來,將將落在了莫錦年臉上。很顯然,她也感受到這道目光的注視。這道灼熱的目光來自舞台上的新郎程然。
莫錦年毫不畏懼地回望過去,努力扯開嘴角,綻出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
只是,那道目光只是短暫地停留了片刻,便又落在了一旁的新娘身上。
不知怎麼的,一股莫名的憂傷瞬間攫住了莫錦年,她笑著笑著,眼睛竟有點濕潤。不行,她一定不會在他面前哭,她是要來挫他的銳氣,而不是來助長他的氣勢的。她怎麼能這麼快就甘拜下風呢?
可是再怎麼努力,眼角的濕意卻越來越濃。還沒到新郎新娘互相宣讀誓詞的感人情節,就算感動得想哭,也不該是這個時候。
她轉過身,快步走出婚禮現場,徑直往洗手間走去。
偌大的五星級酒店,隔音效果出奇的好,離了喧囂熱鬧的婚禮大廳,過道上仿佛是另一個世界,安靜得有些過分。
走到洗手間,莫錦年的眼淚終究沒能忍住,洶湧而出。先前即便是程然提出分手,她也沒掉一滴眼淚。她以為自己足夠堅強,可是當她親眼目睹曾經最深愛的男人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走向紅毯時,百種滋味瞬間湧上心頭,不甘、氣憤、失落、鬱悶……
她不想讓程然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於是強忍住內心種種不好的情緒,只哭了一會兒,便擦幹眼淚,對著鏡子補了妝,捋了捋額前的發,然後邁步走了出去。
可是,她剛走出去不久,就被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身形高大的男人撞了一下,她一不留神,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好在那個罪魁禍首及時伸手摟住了她。
溫暖有力的手臂,隱約傳來的薄荷香氣混雜著成熟男人的氣息。莫錦年這才察覺到她被一個陌生男人以一種極為曖昧的姿勢摟在胸前,男人溫熱的手掌透過薄薄的衣衫熨帖著她的腰間,她頓時忙不迭地推開他。
莫錦年正打算舉步向前時,男人叫住她:「這位小姐,剛剛要不是我,你可能會跟水泥地親密接觸,你不應該跟我說聲謝謝嗎?」
什麼?莫錦年有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剛才突然疾步走來撞倒她的人明明是他,應該興師問罪的人是她,現在怎麼他反倒成了有理的那個人?
她抬眼看向這個蠻不講理的男人。老實說,這個男人有著一副好皮囊,看起來英俊非凡,氣度不俗,長相絲毫不比程然遜色。程然濃眉大眼,是那種陽光燦爛的鄰家大男孩形象,而眼前這個男人則有著一雙奪人心魄的深邃狹長的桃花眼,仿佛是那種天生能招桃花的男人。
男人好整以暇地望著她,嘴角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令這個笑容看起來有幾分邪氣。
「這位先生,剛才是我在正常地走路,突然沖過來差點把我撞倒的那個人是你。你嚇了我一跳,我不找你要精神損失費就罷了,你還要我感謝你?!你講點道理好不好!」莫錦年本來心情就不好,又碰上「無賴」,所以口氣也好不到哪裏去。
男人突然低下頭,湊近莫錦年的臉,她措手不及,後退一步,慌張地問:「你幹嗎?」
「你剛才哭了?」男人凝視著她的臉,撇撇嘴道。
被旁人輕易看出端倪,莫錦年頓時心下一凜。
程然邀請她來參加他婚禮的初衷應該就是想看她出洋相吧?待會兒要是被程然看出她哭過的痕跡豈不是會遂了他的心意?她可不能讓他得逞!
這樣想著的時候她忍不住輕咬下嘴唇,她這個細微的小動作被對面的英俊男人盡收眼底。他微微揚眉,輕描淡寫地說:「其實看不出來,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這下莫錦年不禁怒了,一張精致的小臉憋得通紅,「玩笑?你們男人就是喜歡把玩弄女人當做玩笑!一點都不負責任!看女人出糗是你們男人的專利嗎?玩弄女人你們會很有成就感嗎?」
男人並不覺得方才他說的話有多過分,顯然未料到她會如此生氣。
「這位小姐,我以前沒得罪過你吧?最起碼,你沒有進入我的女友花名冊吧?」男人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著面前的女子。她穿一身藕荷色的連衣裙,長發披肩,美麗動人的臉上因為惱怒泛出一抹胭脂紅,和藕荷色裙子渾然天成,仿若夏日盛開的一朵蓮花。
莫錦年「切」了一聲,「知道你們男人喜歡炫耀自己女人多,並以此為榮。」說到這裏,一個大膽的想法忽然闖進她的大腦,她抬起晶亮烏黑的眼眸,看向他,「你不介意你的女友花名冊裏多一個名字吧?」
「怎麼?你打算入圍?」男人玩味地笑了笑。
「只是暫時的,今天你做我的男朋友,好不好?」因為有求於人,莫錦年的語氣早已不複先前的盛氣淩人,而是有點哀求的口吻。
男人不做聲,似在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