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tman:"兩條路,交出人來,有白銀千兩,否則,你准備收自己的屍吧。"
北風吹過,百木凋零,李逍遙瑟縮地躲在一件舊棉衣中,滿臉堆笑:"大俠,小的只是個生意人,哪有膽子跟您老人家作對呀?姓慕容的沒來過,不信您進去搜。"
Batman劈面一掌,將李逍遙重重打倒在地,他艱難地爬起來,嘴角沁出鮮血。
Batman:"你敢騙我?知不知道這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身後的人群齊聲作吼,驚起簷下的烏雀,振翼遠遠飛走。
雪濃緊緊地握著我的手,作emote說她"嚇得縮成一團"。我看見屏幕上出現這樣的信息:"我們快走吧,不要連累他爸。"雪濃一定是太迷於情節,太緊張,所以把"不要連累他吧"打成"不要連累他爸",我看著面露微笑,但在今天看起來這更像是一個深刻的預言。因為雪濃的父親就在我們見面的第二天自殺了。從那時起,雪濃開始相信我們的悲劇是早已注定的,不可避免,就像是我們虛擬的命運。
Batman一刀砍死李逍遙,然後火燒"逍遙客棧"。我給雪濃服下一顆避火丹,從灼熱的火窟中逃出,牽著雪濃的手繼續逃亡,直到邊城,直到Batman將我們兩個殺死,沉入冰河。
如果不是陸小鳳,我會很快結束我虛無的傳奇,後來那些悲傷也不會讓我如此刻骨銘心。但生命永遠無法由自己安排,不管是虛擬的,還是真實的。
第三章
從1998年的七月開始,我的生命逐漸走入低穀。我不知道這一切是早有安排,還是因為遇見了雪濃。從我們相遇的那一刻起,生命似乎就沒有平靜過。虛擬的我進入了死亡通道,無處容身,在茫茫雪地中悲傷地逃亡,現實中的我也在經曆前所未有的傷痛。
被Batman打傷的第二個深夜,何晴把燈打開,坐在床前靜靜地看著我。
我還在做夢,夢裏重複著前一天的逃亡。一次次落入懸崖,看著雪濃在岸上淚流滿面,雪濃的臉和何晴的臉不斷地重合,又不斷地分離,讓我真假莫辨。
死去的我在雲端對著自己的屍體微笑。
我的靈魂在淩晨走上一條空蕩蕩的長街。北風吹過,木葉飄零,長街盡頭有一個老人在默默靜坐。以後的事我分不清是夢裏的,還是真實的,我聽見有人輕輕對我說:"你注定要在塵世受盡磨難,你注定要漂泊一生。"
我忽然睜開眼,看見何晴無比憂傷的臉。
"你怎麼了,夜遊啊,還不睡?"我一時還沒有完全從夢裏走出來。
何晴沒有說話,我看見有兩滴晶瑩的眼淚慢慢滴落下來。
"出什麼事了?你說話啊。"
何晴還是沒有說話,她背過身去,無聲地抽泣。
那個深夜我一直沒有清醒過,這夜裏的一切都顯得那麼遙遠和不真實。但我隱隱約約感覺到,生命中又一次苦難來臨了。在我們共度過的四年裏,我從沒看見何晴哭過,她總是像個孩子般地開心,常常會為一件小事笑得前仰後合。1998年7月14日的深夜,我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著她抽動著異常瘦削的肩膀,知道自己的生命從此進入了歧途。
我和何晴初識是在朋友的生日舞會上。燈影搖搖,人頭浮動,我從舞伴的肩頭看過去,發現了她閃亮的笑容。一曲終了後,我拿著一枝菊花走近她,說我要送給她一個美麗的秋天,並祝願她有美好的前程。從那時起,何晴就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四年裏她清脆的笑聲一直響在耳邊。我曾天真地以為,這種笑聲會陪我一生,但在那個夏夜,何晴哭了,哭得非常傷心。
"我們分手吧。"她半天才開始說話。
我似乎在遙遠的地方看著這一劇,我聽見遠處的那個我問:"為什麼?"
何晴撲過來,緊緊地抱著我。我感覺到她奔淌的熱淚從我的胸口直流到心髒。
她沒有說話,只是哀哀地哭泣。
我在那個夜裏好像聽見了所有的聲音,風聲、歌聲、流星隕落的聲音、小鳥在枝頭的低鳴聲,所有的聲音像是祝福,又像是詛咒。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開始沉默,我想我早就明白了取舍的意義。該來的不可阻擋,該去的讓它隨流水,這故事的尾聲總要有個人慢慢品嘗,臉上冰冷的眼淚讓我漸漸清醒。我緊緊擁抱著何晴坐到天亮,這是最後一夜,茫茫人世的最後一次擁抱。我緊緊抱住她,聽見兩個人的骨骼在哢哢作響。
何晴走後我從門鏡中久久地看著她的背影,她又一次向我綻開了她的笑容,無限悲傷的笑容。我在以後的深夜裏常常會從沉睡中醒來,在黑暗中想著她最後的微笑,無聲地流淚。
那天我在網上遇見了陸小鳳。
我在黑林的邊緣處意消魂失,了無生志,雪濃在我的身邊又急又愁,喊殺聲、馬蹄聲在耳旁隱隱作響。我想遊戲其實也是人生,該結束的終是要結束。我呆呆地看著Batman砸下來的伏獅杖,沒有任何反應。
陸小鳳在我倒地的那一霎那沖上前來,架開了Batman的致命一擊。我看見屏幕上出現了這樣一行字:"快走!!我替你擋一陣。"
雪濃拉著我的手飛快地跑進黑林,我抱著雪濃跳到樹上,看著陸小鳳且戰且退地走過來。黑林是《風雪江湖夜》中的特殊場景,先來的人可以有較高的分辨能力和攻擊能力,以Batman的功力,他也不敢冒然輕進,他一定也怕我和陸小鳳來個魚死網破的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