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一聲幽沉的歎息由遠處傳來。「天意啊!一世豪傑,竟仍是難逃情劫,癡兒怨女,情債難酬,莫怪乎今日為情淚空流,心暗傷,腸寸斷。」
雨濃愕然望去,門口多了位慈眉善目的老者,見他一身仙風道骨,她知道他絕非凡夫俗子。
她隨意拭去淚。「先生何出此言?莫非早已洞悉今日之事?」
風老太爺多留意了一下,同時也微感驚詫。「先生好面善,我們見過?」
「十年前,他還是個意氣風發的俊俏少年郎,沒想到十年後竟真如老衲所料,唉!枉他一世英才,就是勘不破情關,逃不開致命血劫。」
雨濃心下一震,屏住了呼吸。「先生可有良策回天?」
「姑娘可知——真正穿腸者,非毒也,唯情而已。」老者別有深意地道。
心口一痛,她閉了閉眼。「我知道。」
「願贈還魂丹一顆,助他度過此劫。」
雨濃趕忙謝過,小心翼翼地讓風悠辰服下。
老者冷不防的又說:「但解鈴還需系鈴人,姑娘當知此意。」
「我?」雨濃望了望風悠辰,又抬首看向老者。「我該怎麼做?」
「你們所寄情的釵頭鳳,便是藥引。」
雨濃取下發間的釵頭鳳,神情迷惑。
風老太爺倒是想起一事。「百年來有一傳說,只有在天之涯、海之角,釵頭鳳方能發揮無窮威力,助有情人兒排除萬難,如願廝守,先生指的可是此事?」
「正是。」
天之涯,海之角?那是什麼地方,她未見過天涯,也不識海角,又何處尋之?
「言盡於此,結果如何,端看你們的造化了。」說完,老者如來時一般,瀟瀟灑灑地離去。
雨濃失魂般地看著手中的釵頭鳳,一顆心迷迷茫茫。「悠辰,我該怎麼做,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不欠山,不欠水,今生我只欠你,若能,我願拿生命來換回你,你究竟懂不懂?別再這麼折磨我了……」
世上,唯悠辰最愛她,可是為何如今連他也狠心遺棄她?這世上,她究竟還剩下些什麼?
她握緊了釵頭鳳。「天不語,地不語,你不語,釵頭鳳是我們愛情的見證,牽引著我們相識、相戀,為何連它也不語?」
原來,世間一切都是虛幻,唯悠辰的愛始真,可是她卻傻得任它流逝……
「醒來,悠辰,我不許你遺忘我,我不許你拋下我,這輩子,我就執著這麼一次,你忍心讓此情成空嗎?」她大聲哭喊著,淒淒愴愴、愁腸欲斷。
俯下了頭,她哀慟地印上他的唇,揪心而悲切地吻著,似乎想提醒他,怎能割舍這般纏綿刻骨的深情,怎能任它遺落在逝去的生命中?他不能、他不能……
椎心的淚珠輕輕溢出眼眶,掉落他緊閉的眼間,再悄然滑下眼角。
柔柔的月光灑落床間的一雙人兒,照拂得釵頭鳳益發炫目而光采耀眼,璀璨的神秘光芒悄悄拂亮他們周身——
靜止的眼睫輕輕眨動,深幽依舊的黑眸對上雨濃漾著淚光的驚詫眼眸。
「你是我的女人,永遠。」幾不可聞的聲浪送入雨濃口中,沒有人聽到,只有她。
更多的淚珠不斷往下墜,她將所有未出口的啜泣,全數融入酸楚揪心的纏綿中,狂吻著失而複得的他。
交織的淚雨中,有那麼兩顆,同時也是他的。
「死小子,命真大啊!下回要自殺滾遠點去,別讓雨濃丫頭為你傷透了心。」這是風老太爺對醒來後的風悠辰第一句話——當然是在雨濃被眾人連哄帶騙的拐離床邊之後才罵的,否則怕有人會心疼,出面維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