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在你的地方……」雨濃尷尬得說不下去。「你還想文過飾非、睜眼說瞎話?」
誰規定在他的地方男主角就一定得是他?「如果我的答案是否定的,那我是不是可以將這句『齷齪下流』送還給有這種想法的人?」
他竟然拐著彎罵她思想齷齪下流?她氣得失去理智。「風悠辰,我沒想到你是這麼沒有擔當的人,我錯看你了,滾!我不想見你、不想聽你說任何一個字,滾哪——」
「聽我說,溫雨濃!」他以著更大的音量蓋過她,吼傻了雨濃,換來她怔忡的凝望。
他緩了緩神色,以前所未有的冷靜瞅住她。「聽清楚,我只說一次——我風悠辰行事,從不需要向人解釋什麼,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只要自認無愧天地,我不在乎別人如何看我,也不需要去介意別人如何看我,所以,我也一直覺得解釋是愚者的行為。但是後來我才明白,當我真正在乎一個人的時候,我會在乎她怎麼看我,我的喜怒哀樂會隨她而動,於是我發現,以前之所以可以心如冰霜、無動於衷,是因為我不曾由衷去在乎過什麼。生平第一次,我對你有了解釋的沖動,但我換來的,卻是你的不信任,我不明白,付出了這麼多,卻被你看得一文不值、棄如敝屣,到底值不值得,我何苦來哉?付出得再多,你永遠也不會懂,只會一再誤解……這是第二次,如果你仍是選擇懷疑,我發誓,這輩子絕對不會再有第三次。」
注視她震驚而慘白的容顏,他苦澀地一笑,繼續道:「不管你信不信,書房中的人不是我,我已早一步離開去尋找你了,就這樣。」說完,他轉身欲走。
「悠……悠辰……」
身後傳來雨濃顫抖而脆弱的叫喚,他無言地回首凝望她。
他……他剛才說了什麼?他……在乎她?那麼他之所以堅決要得到她,為的,只是因為他對她動了情,並不是執意與她較勁?
太大的震撼,使得腦海混亂得幾乎無法思考、無法成言。
風悠辰深深凝視著她,幽幽沉沉地一歎。「雨濃,該是你好好思考自己的感情的時候了。」
留下這句話後,他默默地離去,留下呆怔的雨濃,以及不斷回繞腦際的最後一句話。
第八章
夜已漸漸深沉,千絲萬緒繚繞心頭的雨濃卻難以成眠。
翻了個身,她幽然輕歎。
風悠辰的話又在此時浮上腦海,盈盈繞繞——
該是你認真思考自己感情的時候了……
她的感情?她的感情究竟訴說著什麼?對風悠辰那難解的強烈情緒真是愛嗎?當發現他與姜曼妃有不尋常的關系時,她是如此傷心欲絕,痛入心扉,當初知道孟斯凡傾心姜曼妃時,她都沒這麼痛苦,又為何無法忍受風悠辰發生同樣的情形?
答案,只有一個——她在乎風悠辰更甚孟斯凡,莫非真讓風爺爺說中了,她愛上風悠辰了?
這樣的想法令她心頭一驚,坐直了身子,心中一片茫然。
她努力平穩住波濤起伏的思緒,命令自己冷靜地好好思考。打從認識風悠辰開始,他就能成功地支配她的情緒起伏,難道,這是因為對他有感覺?所以才會受他影響?不過她一直告訴自己,她是恨他的,所以從不曾認清心底為他而產生的撼動。但是,她也了解,依她剛烈的性子,若當真恨他入骨,她死也不會承受這樣的羞辱、任他一次又一次火熱地吻她,連對孟斯凡,她都不曾有過這樣的付出。
如今回想起來,當初對孟斯凡的迷戀,只是少女時代如夢般的癡迷,那不是愛,在成長生涯中,有個溫柔的大哥哥疼惜,所以便自然而然衍生出一種溫馨的情誼,真正的愛情,足以令她燃燒整個靈魂,那種狂潮般的震撼,不是孟斯凡所能激起的。反倒是風悠辰,他所帶給她那股刻骨銘心的感覺令她終生難忘,讓她只想因他的存在而存在,讓她為他悲、為他喜、為他柔腸百轉。只有當他吻著她時,她才能在他懷中感受到靈魂的跳動,不知不覺中,她為他而嬌、為他而美……這才是亙古不渝的真愛。
她幽幽然笑了,連不知由何時開始,對於眾人滿口的「風夫人」,她已不再反駁,是否早在她尚未發覺自己的感情前,便已不由自主的接受了他呢?要不,當風悠辰口裏說著:「你是我的女人。」時,她怎會記不起曾有的駁斥?
輕巧地下了床,她在梳妝台上找到了第一次見面時,風悠辰強行送她的鳳釵,據說,它叫「釵頭鳳」,是後來風爺爺告訴她的。當他知道風悠辰將釵頭鳳送給她時,那表情活像見了鬼一樣。她莫名其妙,追問之下,風爺爺笑得可樂了,一臉賊樣的將釵頭鳳的傳說,以及它之於風家的意義訴與她知。
換句話說,釵頭鳳是風家的男人給妻子的定情物。此乃世代相傳的定律,交付了釵頭鳳,也等於交付了今生的情、定下今生的鴛盟。早在當時,她就該想到風悠辰想與她情定一生的決心,竟然還呆得不解其義,也許怒火使她盲目,也或許壓根兒不敢去想風悠辰對她動情的可能性,怕亂了一顆心吧!
想起他專注而執著的告白,她不由得揪疼了心,為她,他一再包容、一再付出,卻始終換來她殘忍的傷害,傲然如他,不願讓她明白自己受了傷的心,也不肯讓她知曉他的苦楚……卓絕出眾的他,有著成千上萬的絕世佳人任他挑,又何必承受這樣的委屈,她哪一點值得他如此對待?
握緊了釵頭鳳,她心頭盈滿酸楚的感動。「悠辰……謝謝你,這一份深情,我用一生一世來償還,我愛你,我愛你……悠辰……」
釵頭鳳閃爍著奪人心魂的點點幽芒,好似也在回應她揪心刻骨的深情。
翌日清晨,用早膳時不見風悠辰身影,中午,他在書房中用膳,所以她也沒見著他,雨濃又好氣又好笑,她知道他在躲避她,為了讓她有個冷靜思考的空間,也為了讓剖析一片情意後的自己能調適好心情來面對她。
羞不羞人哪,堂堂傲風堡主,連一個小女人都不敢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