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於亮突然回頭問道。
「你去吧,我不去了。」林軍低著頭,看不清面容的說道。
「……那你要上哪兒?」於亮從上至下的看著林軍,幹裂的嘴唇蠕動著,那醫院門口的燈光只能映出他半張臉頰。
「亮,事兒總得辦,那就我去吧。」林軍猛然抬起了頭。
於亮聽到這話,身體站在寒風中,足足沉默了四五秒鐘,隨後低頭點了根煙,幹脆的說道:「行。」
「小樂……怎麼樣……回頭你給我發個短信。」林軍有些結巴的說了一句。
「好。」於亮再次點了點頭。
「唰。」林軍回頭攔了一輛出租車,只給於亮留了個背影,隨即揚長而去。
「……!」
於亮默然無語的望著出租車遠去,僵硬的臉頰沒有任何表情,只有木然流下的兩道淚痕。這個比誰都剛硬的漢子,情到濃時,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他站在樓下抽了一根煙,淚痕幹了以後,只胡亂用手擦了擦,就再次邁步走進了醫院。
林軍去幹什麼,於亮心裏非常清楚,他以為會是自己,但林軍卻先開口說話了。友情這東西,真的不在兩個人相處多久,而是平淡如水的交往中,你理解了他,他也能明白你的意思。這是一種默契,根本不用言語去訴說。
……
「去哪兒?」師傅開著出租車,回頭沖林軍問道。
「江北,北伐工地。」林軍左手托腮,看著窗外回道。
「好。」司機應了一聲,隨即驅車趕往。
是的,林軍要去江北,要去那裏,替張小樂討個公道!
有人可能會很奇怪,會感覺林軍像個病人。此刻,他的好朋友躺在醫院,而他沒有第一時間趕過去看望,而是先去了江北工地。
為什麼?
因為林軍確實有病,他很膽小,他在聽到八刀以後,心裏就本能得抵觸去醫院。他怕,怕自己會在病房裏再次送走一個摯友!
社會由人組成,而人這一輩子,就猶如看電影一樣,接受著出現在你生命中的每個角色:比如同學,同事,社會朋友,普通友朋等等……你會看著這些人一個個的與你關系升溫,但又一個個的消失在你的視線裏。許多年後,當你回想起以前的事兒,這些人,有的,你已記不清他的面容,有的,你已多年未曾聯系。泛黃的同學錄和記事本裏,這些人都變成了簡單的名字,從此再無音訊。
但是,在這個過程中,總會有那麼幾個人,一直在你身邊,可能曾經會與你發生爭吵,可能因為一點破事兒你和他摔桌子罵娘。但經過時間長河的積澱,你會發現,曾經的他,一點沒變……
我們管這種人,叫做兄弟,一生無法舍棄。
對,張小樂是林軍的兄弟,從他們相識的那一刻開始,到今天所積累的故事,足夠讓林軍為他沖動一次,為他打破自己的原則!
當車行駛在公路上的時候,林軍問過自己,為什麼今晚一定要找到威哥!
他給自己的答案是!
報複不是目的,跟那些虛無縹緲,所謂的龍之逆鱗也無任何相幹!
但他必須要告訴社會上這幫人,我的底線是什麼,我不能接受什麼!今天你敢動張小樂,而我不吱聲,那你明天就敢砍於亮!所以,林軍今天要擊沉一切不服,讓那些明天想琢磨於亮等人的人,一想起今天晚上的事兒,腿肚子就他媽哆嗦!
必須哆嗦!
所以,今晚不管是誰,只要出現在林軍視線裏,那就必須「立正稍息」!
……
四十分鐘以後,車開進工地。
林軍沒去辦公室,而是直接去工棚找到了正在打麻將的一個小包工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