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什麼時候,讓我見見茉莉?」
心裏那個飽滿的漿果又開始淌出甜蜜的汁液來,我坐正身子,長久地注視著他。留白,你何德何能,得到這樣一個好男人。只要待在他身邊,幸福和安定的感覺就會把我所有的憂慮一掃而光,好像什麼事情都變得很簡單,一切都會得到最完滿的結果。
「楚承,」我聲音低低的。
「怎麼了?」他看著前方,「這個周六好不好,我們帶茉莉去騎馬,這裏有沒有馬場?」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我眼眶發熱,說不出話來,該死,讓我這麼感動,叫我怎麼辦。
「你怎麼不說話?」他又側頭看了我一眼,情不自禁地,我傾身過去,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側低語:「楚承,我愛你。」
他不語,然後車子突然靠向側邊的緊急停車帶,刹車停下。我還來不及吃驚,雙唇已經被他的狠狠吻住,他的手扣住我的後腦,唇齒極盡纏綿,我幾乎窒息他才將我放開,氣喘籲籲中,聽到他的回答,「留白,你愛我,決不會比我愛你更多。」
這天,他沒有直接送我回家,我們去了小巷裏的公寓,恩愛纏綿,直到筋疲力盡。高潮來臨的時候,我幸福地嗚咽,然後蜷縮在他溫暖的懷裏,沉沉睡去,他的手始終將我緊緊箍在胸前,就算在睡夢中,也會不自覺地將翻身欲離的我壓回他的懷裏。被自己愛的人深深愛著,這一刻,我感覺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傍晚回到家裏,門鈴響過,首先撲出來的是茉莉溫暖清香的小身子。我放開行李箱,一把將她抱起,親她的臉頰,「寶寶,媽媽好想你。」
「我也想你的,媽媽。」她毫不吝嗇地嘟起嘴親我的臉,小手環繞上來,緊貼在我身上。
「留白,你回來啦。」媽媽的聲音響起,我沒有回答,放下茉莉,對她微笑:「寶寶,你到樓下愛玲家玩一會,媽媽有事情跟外公外婆說,好不好?」
她張大眼睛,看著我,點點頭。我幫她按下電梯,看著她走了進去,然後抬頭看了爸爸媽媽一眼,心裏有些酸楚,他們兩個表情期待,一定認為我這麼晚才回到家,多半是已經和默然達成了協議,現在要告訴他們好消息了。
「我們坐下來說好不好?」我走進客廳,坐在餐桌前。
「今天默然有沒有去接你?」他們也坐下,媽媽率先開口。
我看了她一眼,有些責怪。果然是媽媽,到底還是告訴他我回來的航班。「他是有來接我,可是我並不是坐他的車離開機場的。」我實話實說,然後毫不意外地看到媽媽變了臉色。
「留白!」她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們的想法,」我歎息,「可是爸爸媽媽,我真的不能再接受這個人了,而且我現在已經有了新的感情,我和他,是非常認真地想在一起,這個時候叫我再回到默然身邊,我想是絕對沒有可能的。」
「你說的是誰?」爸爸開口了。
「他叫作楚承,潮州人,在加拿大長大,剛回上海不久。」
「他知道你的具體情況嗎?」
「知道,一開始就知道。他還提出要見茉莉,我想這個周末我們三個會一起過吧。」
「那麼,你確定你們會有結果嗎?」
這個問題,叫我怎麼回答?我啞然,沉默地看著父母的臉。結果,什麼是結果?不往前走,怎麼可能看到將來?我知道我和他有結果的幾率,可能跟奇跡發生差不多,可是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就要放棄,就要選擇那條一定會有結果的路,就算那個結果,是萬劫不複,也在所不惜嗎?這些話,叫我怎麼說出來?
「我已經跟你說過,齊大非偶,留白啊,你一直很聰明,從來不用爸爸媽媽操心,怎麼這次,會這麼糊塗?」媽媽皺著眉頭,一臉的不贊成。
「什麼是清醒?」我有些煩躁,「和默然複合,就是清醒嗎?」
「你還有更好的選擇嗎?那樣的豪門,是我們這種人家高攀得起的嗎?就算他現在喜歡你,可是能夠堅持多久?一年?兩年?到最後受傷的,還不是你?留白啊,爸爸媽媽不是要阻止你戀愛,只是不想看到你以後痛苦。」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我在心裏大喊,可是完全發不出聲音。楚承,這些痛苦,你是體會不到的吧。可是我,每天都在這樣的矛盾中煎熬著,現在被媽媽赤裸裸地提出來,我的心痛得緊縮起來。
「爸爸媽媽,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我的聲音軟弱,唯有哀求,「請你們讓我,自己來選擇。無論將來發生什麼,我都會自己承擔,好不好?我不知道和他在一起,將來會不會有結果,會不會痛苦,我只知道和默然在一起,我現在就會開始痛苦,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餐桌上一片沉默,最後還是爸爸開口,「留白啊,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一切自己把握,我們不想再多說些什麼了。」
「謝謝。」我長出了一口氣,「我下樓去把茉莉接回來。」
我沒有直接帶茉莉回家,而是牽著她的手,到小區的花園裏散步。夏日的傍晚,樹蔭濃鬱,一片清涼,我的低下頭,柔聲問她,「茉莉,你和媽媽在一起,過得開心嗎?」
「開心啊。」她的小手將我抓得緊緊的,「媽媽,爸爸帶我去過公園了,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