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了她們一個笑臉,「他讓不讓,有關系嗎?我已經一個人到國外了。」
「嘩,留白,你好酷。」說完之後,我們三個都笑出聲來,我有預感,這次泰國之行,一定會很讓我很愉快的。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都快錯過自助早餐的時間了,我才懶洋洋地起床,與菲和璿在餐廳碰面。走過酒店的露天泳池,已經有穿著比基尼的外國人在來回遊泳,或者抱著一本書坐在池邊的躺椅上曬太陽。早餐很豐盛,我們吃了很多熱帶水果,感覺身心舒暢。走出酒店閑逛,已經是中午時分了,街面上大部分的商店居然還沒有開門,走動的都是些膚色各異的遊客,臉上的表情也大多是懶散悠閑的,絕沒有國內旅遊時看到的那種匆忙景象。
「泰國人怎麼這麼懶啊。」璿忍不住開口,她在電視台工作,習慣了忙碌,突然來到這個生活節奏完全相反的地方,簡直無所適從。
「這樣不好嗎?」我們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向前走,看到一片小販*****的地方,我走進最前的一個攤位,翻看那些色彩豔麗的布巾。看守攤位的中年泰國婦女比劃著報價錢,然後攤開一塊藍色的布巾圍在我身上,咧開嘴,向我翹起大拇指。
「我們可是早就計劃了好多節目啦,要去吃海鮮,泰式按摩,還有人妖表演,晚上還要去這裏最最有名的酒吧街。」菲一本正經地翻開她打印好的行程表。
我付錢,然後回身,陽光強烈,讓我眯起眼睛:「那還等什麼,我們一樣一樣來好了。」
結果接下來的時間沒有一點空閑,從酒吧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可是街上仍然人流如織,回到酒店幾乎是倒頭就睡,我暗下決心,明天到了pp島,一定要按照我自己的原定計劃,好好享受悠閑,否則不等回國,我就會累垮在這兒了。
第三天坐船到了小島上,我們定的度假村在島的最南端,三面向海。整個度假村裏都是獨棟的木屋,我獨自享用這麼大的一個空間,木屋外便是碧海藍天,簡直有些不敢相信。整個度假村遊客稀少,白色的沙灘延伸入碧藍的海水中,隨時都在引誘你跳入水中,我索性把早前買來的布巾直接圍在比基尼外,就這樣度過在島上的日子。
早餐時間才能在露天海景的餐廳中見到十來個歐美遊客。睡到自然醒後,帶本書一邊看海浪一邊早餐,有些不怕生的鳥會直接飛到我桌上。吃完正是陽光最強烈的時候,回到木屋繼續補眠,傍晚沿著海岸尋覓當地漁民開的海鮮排檔,新鮮無比的龍蝦和螃蟹,吃得我們心滿意足。經過兩天的相處,菲和璿已經與我相熟如老朋友。晚餐後在度假村木質的平台上,一邊坐著享用水果茶一邊欣賞日落,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說話間,我手機又響,我看著號碼,攥起眉頭,竟然是默然。我不想應答,任它去響,鍥而不舍的十數聲鈴響之後,它終於歸於安靜。
「怎麼不接電話?」菲有些奇怪,「你男朋友每天都打電話給你,你不是每次都很高興。」
「不是他。」我想關掉電源,手機卻又大聲響起,沒好氣地接通電話,「喂?」
「留白,你在泰國玩得開心嗎?我今天帶茉莉在公園玩了一天,剛把她送回家。」
我詫異,「今天又不是周末,你為什麼把茉莉從幼兒園帶走?誰允許你這麼做的。」
「我是她爸爸好不好,帶她出來玩一天還需要別人允許嗎?」
「你從哪裏接走她的?」我有些心煩意亂,這個男人,一年來對我們不聞不問,至多隔數周帶茉莉去見一次她的爺爺奶奶,現在說要重新來過,知道我對他不會假以辭色,就從我身邊的老老小小下手,他究竟要幹什麼。
「早上去你家接的啊。媽媽還說會幫她到幼兒園請假,沒問題的。」
很好,媽媽,我在心裏恨恨的。有必要這麼急著把我和茉莉推回那個「完整的家」嗎?
「今天我和女兒玩得不知道多開心,下次你一起來。」默然的聲音輕快,我突然火大,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我壓低聲音說:「下次你要帶她出門,一定要事先和我商量過,聽到沒有。」
「留白,我也是想要給茉莉一個完整的家啊。」他的聲音居然有些委屈,我氣到張口結舌,「你忘記她為什麼會沒有一個完整的家了嗎?」這個世界簡直顛倒黑白,我啪地合上電話,抬頭看到菲和璿一臉詫異,我的心情更糟糕了。
這夜,我在海浪聲中輾轉難以入眠,原來就算遠離自己的原來的生活十萬八千裏,我也逃不開心中的煩悶。才幾天而已,我已經開始想念茉莉的嬌聲軟語,想念家裏其樂融融的用餐氣氛,想念楚承。楚承,我心裏歎息,這些煩惱,我可以與他商量嗎?他會有什麼反應?我們到現在,都沒有提到過默然這個人,我冒然說了,他會有什麼想法?唉,我索性翻身而起,走到露台吹海風。別人談戀愛,都是甜甜蜜蜜,怎麼唯有我,盡是些牽絲攀藤。
不要去多想了,留白。事情要發生的話,就讓他們一件件來吧,我所能作的,不過是面對。幸好我還可以選擇,我苦笑,選擇接受或者不接受,只要我心意堅定,一切都會順利解決的,就這樣,我在黑暗中握緊拳頭,給自己打氣。一只青蛙跳過,呱的一聲,勇氣滿滿的我,很沒用地抱頭逃回屋裏,繼續睡覺去了。
兩天後,我結束行程,回到闊別已久的上海。飛機緩緩降落在浦東國際機場,上海的天空一如既往,帶著蒙蒙的灰色調,但我仍然覺得親切無比。
「留白,我們有朋友來接機,要不要送你一程?」菲熱情邀約。一周下來,我們三個已經混得熟透,出門旅行能夠認識到這麼好的兩個朋友,真是我的幸運。
「不用,我搭機場巴士好了,到了地鐵站我很方便就能到家了,再說我的行李也不多。」我向她們微笑擺手,心裏篤定。昨天我已經打電話回家,向媽媽嚴肅抗議,停止一切對默然通風報信的行為,這次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的「驚喜」在機場等著我了吧。
「真的嗎?」她們拖著行李遲疑,突然我的手一空,手中的行李被人奪走,我驚慌地回頭,正想大叫,卻看到一張熟悉的臉,腰已經被他另一只手攬了過去,身體跌進一個熟悉的懷抱裏。
菲和璿對我做鬼臉,「留白,你騙人噢,有人來接,還說要搭機場巴士。」
我哪裏還顧得上留意她們的鬼臉,隔了這麼多天,在這裏意外見到楚承的歡喜,已經讓我說不出話來了。
「留白,你不是被我嚇呆了吧,怎麼一聲不吭。」楚承的眼睛裏飽含笑意,「這麼多天沒見,你把我忘了嗎?」
「你怎麼會在這裏,你不是應該還在潮州嗎?」巨大的喜悅讓我有點語無倫次了,雙手不由自主抓住他的胳膊,想確定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覺。噢,我實在太開心了,矜持早就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我提早趕回來了,你說過是今天早晨到上海的,我查了航班時間,為了做你的司機,我不知多有誠意。」我溢於言表的喜悅之情讓他有些洋洋得意,說話的語調都是有些皮皮的:「不給我介紹嗎?你的兩個朋友都在瞪你了。」
我突然意識到菲和璿還在旁邊,丟臉!心裏呻吟了一聲,這下我所有的形象都毀了,她們一定覺得我像個花癡,看到男友魂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