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吃啊,要試試嗎?」我將盤子推過去一點。看到他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好像我是某種天外來客。我突然升起捉狹之心,「我沒見過男生不敢吃這個的哦。」
他居然露出認真思索的表情,一臉為難,然後回答,「我真的不吃。」
太可愛了,我心裏開始狂笑。喬怎麼會覺得這個人悶。
說話間,喬的手機響起,西蒙終於到了。
「這麼晚,我們都快吃完了。」喬有些慎怪的意思。我在旁邊看到西蒙擦汗,一直覺得這個男人可憐,今天看到他聳著兩道蠟筆小新式的眉毛,一臉焦急地趕過來,突然覺得自己像在看一場鬧劇。愛裏從來沒有平等,付出多些的那個,總是卑微地出現。能夠找到一個勢均力敵的愛人,那簡直是人海茫茫,比中頭彩還要難上百分。
「買了什麼嗎?」打過招呼之後,打量過楚承之後,西蒙討好地問。
「什麼都沒有呢。今天好悶。」
「要不我陪你再逛一下,讓留白和她的朋友繼續吃吧。」
「這樣啊,留白,可以嗎?」喬對我擠眼睛。
我在旁邊微微笑,這個西蒙,也不是不聰明的阿。罷了,今天江湖救急,我救到底了。大方地揮揮手,「你們先走吧,我們沒問題的。是不是?」
這個男人,居然又露出深思的表情。我服了。
「那是喬的男友?」楚承終於開口了。我點頭,不想與他就這個問題多做討論。
「我們吃完就散吧,我也飽了。」
「是不是上海女生都這樣?」他好像沒聽見我在說什麼,繼續他的自言自語。
「上海女生都怎樣?」我放下筷子,瞪著他。我聽到過很多人談論過對上海女生的評價,尤其是那些自以為是的國際人,用詞不外乎開放,現實,勢力,喜歡找外國人。我聽過最無恥的一個是這麼說的,「上海女生讓我感覺很high。」今天這個家夥,又要發表什麼高論?
「嗯——我是說,這麼不care自己身邊人的感受。既然她有男友,為什麼還要有目的地認識其他人,如果說有了更好的選擇,是不是之前的選擇就可以放棄?還有,你現在的眼神有點凶。」他攤開手,有點無辜地看著我。
「很好,你是我見過,說話最坦白的國際友人。」我放下筷子,取過紙巾抹嘴。
「我是中國人!」他的表情像是被冒犯了。「我從裏到外,都是完完全全的中國人。」
「請問你的護照上,國籍還是中國嗎?showittome.」我向他攤開手。
他沉默,好像遇到了棘手的問題。這個人!我一邊招手叫人買單,一邊開口:「你說的這種情況,我相信全世界都有。不要因為你在上海遇到,就把它當作上海特色。我告訴你,就算這裏是西伯利亞,只要有男人和女人,你就可能碰上相同的事情。」
「你呢?你是這樣的嗎?」他突然冒出一句。
「這個問題有必要回答嗎?」我開始覺得沒好氣了,跟這個男生說話很傷腦。
他笑一下,掏出錢包買單,然後冒出神來一句,「你面相很好,我相信你不是。」
我大腦出現一瞬間的空白,感覺自己在和外星來客說話。為什麼他說的每個字我都懂,但是連起來卻什麼都沒明白。
「留白,你接下來有事嗎?或者我們去喝點東西。」他對我微微笑,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先生,你不明白我是來幹什麼的嗎?我只是喬叫來江湖救急的角色,現在喬已經和她的男友走了,我們還有必要繼續下去嗎?」我幹脆實話實說,因為我意識到,跟他說話,轉彎抹角是完全沒用的。他的思維很直線,大家最好不要客氣來客氣去。
「可是我今天是出來認識朋友的,我剛到上海,還沒有一個朋友呢。」他又露出那種無辜的表情。「另外,我昨天開車給警察抓,所以今天是坐地鐵過來的。」
「請問那和我有什麼關系?」我開始覺得雲裏霧裏。
「喬說你是開車過來的,如果方便的話,喝完東西,送我去最近的地鐵站吧。這裏有沒有starbucks,我很久沒有喝咖啡了。」他還是微微笑,好像我的一百零一號表情移植到他的臉上去了。
「我只去自己熟悉的咖啡店,我的車也停在那裏附近。另外,我是打車過來的。我只開自己熟悉的路,到市中心我會打車。」
「我們也可以打車過去。為什麼不把車開到這裏?你不識路?」他饒有興趣。
「不可以嗎?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