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篇

 我和我的經濟適用男

人海中 作品,第9頁 / 共7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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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來,別說是看到馮志豪,只要他的電話號碼在手機屏幕上閃爍,就會激起她一陣喜悅的心跳。

只是這一次,她的激動並不是因為喜悅!她這幾天的心情如同火烤油煎。那天晚上她是全憑一時激憤說出那句話的,其實說完她就已經後悔。

她那句話根本是變相逼婚!

兩個人相愛,相戀,然後結婚,這些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就算要說結果,那也該是男人的事情。

一個男人向你求婚,就證明了你是被愛被珍惜的,最重要的是,證明了你是被尊重的。她呢?她的男人還沒開口,她就因為一時激憤說出類似於逼婚的話來了,也因此,她這兩天只要一想到那一刻,就立刻感覺痛心疾首。

這也就算了,更讓她痛心疾首的還在後頭,馮志豪的回答竟然是沒有回答,這比任何回答都讓她心涼,臘月天裏兜著心窩澆下來的一桶冰水!

一想到這裏,何小君就恨起來,想掉頭就走,但看到他這樣突然地出現,心裏朦朧又有些期望。他這樣風塵仆仆地趕來,會對她說些什麼?給她想要的還是讓她絕望?她猜不到,也不敢猜。

兩種感覺矛盾牽扯,她最終還是走到他車前,卻並沒有拉開車門,只是立在車外沉默地看著他。

沒想到車門一開,馮志豪跳下來,一伸手就抓著她,劈頭問了一句:「小君,那個男人是誰?」

「啊?」何小君再怎麼猜都沒想到他說的第一句話是這樣的,一時沒法接受,只發了一個單音節。

這時的陳啟中所坐的出租車已經駛出這條弄堂,司機問他去哪裏,他正回頭看剛才與何小君分手的地方。弄堂狹小,只是短短一瞬,車已經轉過彎去,什麼都看不到了。

城市假期 Amoc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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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很奇怪,他突然回想起剛進初中的時候,自己莫名地喜歡上新來的數學老師的課。那時他拼命做習題,一本幾何書翻到爛。最後她終於注意到他,笑著走過來誇獎,他卻突然覺得別扭,一扭頭跑了。

後來他想起就覺得好笑。雖說男孩在那個年齡都別扭,他也別扭得太沉悶了,害得那位大學剛畢業的年輕老師莫名其妙地大受打擊,還以為自己不受學生歡迎,很久都沒有緩過勁兒來。

但捫心自問,他到底是不是喜歡那位老師?答案好像也沒有,只是對數學的興趣一路保持,最後榮幸地直升省裏最好的高中。通知書來的那天,學校裏貼了大大的紅榜,弄得他再次別扭起來,校門都不想進。

所以有些感覺真的只有用莫名來解釋,無論是少年時對老師似是而非的喜愛,或者是對成為焦點之後產生的極端排斥。最後還有,第一次看到何小君,明知她不適合自己,卻仍想與她多說一句話的奇怪反應。

司機還在等他的回答,看他出神的樣子倒笑了,還問:「女朋友啊?」

他回神,笑笑搖頭:「不是,剛認識的朋友。師傅,到最近的地鐵二號線入口把我放下就行。」

司機點頭,一邊開車一邊繼續說話:「不是也好,那麼漂亮的女孩子肯定難伺候。小夥子你看上去也不是什麼花頭花腦(上海俚語)的人,挑女朋友也要有眼光,談朋友不能光講漂亮,人好最要緊,漂亮又不當飯吃。」

司機先生跟他長篇大論起來,陳啟中倒是不知道接什麼話好,只好又在後視鏡裏對著司機笑笑。

出租車繼續前行。老司機對這裏的路很熟,開著車熟練地穿梭在縱橫窄小的安靜街道中。4月傍晚,小路上沒什麼車,行人都很少,兩邊梧桐冠蓋相接,街燈的光透過濃密枝葉灑在地上,點點光斑。他久居浦東,很少有機會到這裏,不知不覺看得入神。可惜短短幾秒後,出租車便轉入了車流滾滾的寬闊大道,回頭再看不到剛才的景致,只像是做了一場夢。

Chapter 3 酒窖裏的熱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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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志豪的一句話把何小君問懵了。她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陳啟中,回過神來更是憤怒,這算怎麼回事?她想要的是回答,煎熬了她幾日幾夜的回答,不,煎熬了她整整兩年的回答,可馮志豪說出口的卻是反問,問得又如此荒謬!

那個男人是誰?這口氣簡直是抓奸在床一般。又不是封建社會,一個男人把她送回家怎麼了?他們又沒有手拉手,嘴對嘴,彼此上下其手。如果她被一個男人送回家也算是天大的錯,那他這兩年來帶著婚約與她交往,豈不是該被挫骨揚灰?

一想到「婚約」這兩個字,何小君再次心痛如絞,話都不想說了,甩開馮志豪的手掉頭就走。

手心一空他就清醒過來。何小君表面柔弱,實則性子強硬,有時固執得毫無斡旋餘地。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匆匆趕過來安撫她,但是剛才的那一幕實在出乎他意料之外。兩年了,何小君身邊除了他沒有第二個男人,他也習慣了獨占她的整個世界。之前的一瞬帶來太大的沖擊,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完全出於本能反應,現在看到她這樣的反應,知道是自己誤會了,立即後悔。

「小君,Sorry,我不是那個意思。」他伸手拉住她,阻止她離開。

她霍地轉身看他,嘴唇一動。他沒有給她機會說話,壓低聲音又補了一句:「有什麼話回去再說,好嗎?」

她沉默,立在原地不動。他不敢太過用力拉她,低下頭只看到她月光下緊緊抿著的嘴唇,微微有些抖。

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她這樣委屈的樣子了,頓時憐惜之心大起,忍不住聲音一柔,啞聲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對不起,小君,我這些天一直很想你。」

他說對不起,又說很想她。她聽完一陣鼻酸,還沒張口便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