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魚被迫抬頭,隔著遙遠的距離,看到兩個面對立著的男人,一個雖然在微笑,但全不見一絲暖意,另一個更是萬年不變的酷如冰山,正是陳蘇雷與湯仲文。
第一次看到這兩個男人站在一起,氣場太強大了,旁邊居然空無一人,也不知他們在聊些什麼,最後陳蘇雷一笑舉杯,率先轉身走了,獨留湯仲文一人立在原地,突然地側過臉,遠遠望過來,正對著蘇小魚。
他眼裏閃著極其陌生的光芒,一瞬間仿佛變了一個人,變得她完全不能理解,變得她猛地一驚,竟然不能直視,慌亂地一偏頭,卻看到另一道目光,從另一角度望過來,卻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男人,側著身子,眼梢微揚,瞳仁深如夜海,正是陳蘇雷。
後續章節九
7
香格裏拉36層,透過環形長廊的翡翠色霧狀玻璃,兩岸夜景華美無邊,身邊衣香鬢影,鑲嵌金邊的餐具在燈光下絢爛生光,一切都是夢一樣,蘇小魚也真希望這一切都是夢。
可惜不是夢,她在兩個男人的目光中間凝固了一瞬,有人走過來叫楊燕,還是那個東明少東,恰好擋住了蘇小魚的目光,倒是無心救了她。
楊燕很是不情願地跟著東明少東離開,臨走前看著蘇小魚欲言又止,眼裏千言萬語得很。
之後蘇小魚再沒有看到湯仲文,就連範聞都消失了,都不知是何時離開的。
蘇小魚回到陳蘇雷身邊,他身邊沒有斷過人,所以也沒時間與她多做交談,剛才湯仲文最後投來的那道目光還在她心裏沖撞,她捧著香檳杯低頭想了許久,想到後來覺得自己無聊,明明就沒什麼,想那麼多何必。
後來任惠誠也走過來,滿臉笑容地問陳蘇雷酒會結束後是否有時間聚一下,陳蘇雷倒是也笑了,手指落在蘇小魚的後腦勺上,卻答,「不巧,小魚剛才說她有點不舒服,想早點回去休息,或者明天吧,我再與任總聯系。」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蘇小魚當時正喝香檳,聞言差點噴出來,趕緊低頭掩飾一下,咽下去的時候嗆到了,臉憋得通紅,還咳嗽,倒是很配合他說的那句話。
他們走得早,下樓的電梯裏空無一人,空氣安靜得仿佛凝在一起,想起剛才任惠誠的臉色,蘇小魚耐不住開口說話,「蘇雷,沒關系嗎?」
他在她右側,背靠在電梯壁上,聞言看了她一眼,只微微搖了搖頭。
猜不透他的意思,蘇小魚還想再問,電梯門卻已經開了,大堂到底不如上面暖熱,旋轉不停的大門透進陣陣冷風,撲面的涼意。
她走在他身後,快走到門口的時候眼前一花,卻是他轉過身來,替她拉了拉大衣,又低聲說了句,「扣好,外面冷。」
原是想說話的,但蘇小魚卻突然忘了內容,他說完就轉身,她倉促間手指一動,伸手抓住了他的掌心。
手被她抓住,他也沒有停下,反手拉著她繼續走,推門時側頭看了她一眼,酒店外燈光眩目,她剛才只是喝了幾口香檳,這一瞬卻覺得酒意上湧,居然看不清他的臉。
蘇小魚想自己大概是真的醉了,否則也不會跟著陳蘇雷在街上走了一會才想起他們是開車來的,就停在香格裏拉的地下車庫裏,天寒地凍的時候,她和他這是要走到哪裏去?
這麼冷的天,又是夜半,沿江大道上沒什麼人,她怕他也是醉了,否則怎麼會興致這樣好,半夜與她穿著禮服在街上閑庭信步。
忍不住抬頭看他,夜色濃鬱,他臉上沒什麼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麼。又走了幾步,她終於輕聲問了一句,「蘇雷,不回去取車嗎?」
他仍是牽著她的,幾秒之後才搖頭,只說了兩個字,「不用。」
她聽完更覺得迷茫,索性揚起臉來仔細看他,然後更小心地問了一句,「蘇雷,我們去哪裏?」
他這次倒是低下頭來看了她一眼,牽著她的手指一緊,然後低聲說話,「我沒醉,只想跟你走走。」
她已有些雲裏霧裏,聽完這句直接就投降了,兩個人真的這樣走了很久,午夜街道清冷,天空漆黑一片,遠近大廈仍是亮著燈,遙望仿佛繁星墜落,耳邊傳來整點的海關鐘聲,悠長不息。
她不擅長長時間走路,開始還覺得累,後來卻忘記了,只想跟他這樣走下去。
當然不可能無止盡地走下去,他們最後在路邊一家仍開著的café裏坐下吃了點東西,三明治,培根煎蛋,美式咖啡,夜宵豐盛,如果蘇小魚是那些一生致力於保持身材的女性,一定會有罪惡感。
吃東西的時候蘇小魚想起自己最近非常可恥的工作量,又想起公司裏忙碌不堪的景象,主動開口問陳蘇雷,接下來是不是要讓她跟進一些工作,他正在喝咖啡,聽完問她。
「你的考試呢?」
沒想到他這麼說,蘇小魚聽完就是一呆,他抬眼看過來,眉梢一揚,「不考了?」
「考的考的。」她立刻點頭,怎麼能不考?筆試結果已經出來了,她和楊燕順利通過,再加上湯仲文的推薦信,她上周就已經接到了面試通知。知道這機會來之不易,她這些日子每天都在埋頭准備面試,比當年考大學的時候還要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