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個……」不知道怎麼表達比較好,蘇小魚囁嚅,最後一咬牙說出來了,「就是怕不能一輩子啊。」
「都結婚生了孩子了,還有什麼好折騰的?誰不是這麼過來的。」媽媽答得很快,說完拉過女兒的手,皺起眉頭仔細端詳她,「小魚,你怎麼突然想起問媽媽這些事?」
「沒,沒什麼,我就是突然想起來。」媽媽目光如炬,蘇小魚被看得有點慌,搖頭想抽回手,沒想到媽媽十指用力,抓得更緊,又開口問她,「小魚,最近你跟他怎麼樣了?」
自從上次見過陳蘇雷一面之後,媽媽一直都沒有真正感覺安心過,經常盯著她問兩人的進展,後來又開始勸她嘗試多交往其他對象,用意明顯。
蘇小魚知道媽媽的想法,媽媽這輩子個性保守,傳統想法根深蒂固,看多了門不當戶不對的壞處,總覺得陳蘇雷與她家相比是另一個世界的人物,怕女兒和他在一起最後沒有結果,白白傷一回心,就想著蘇小魚跟自己一樣,找個老實男人,一輩子太太平平過日子,所以明裏暗裏都在勸她,別再和陳蘇雷繼續下去。
「媽媽,我們,我們就那樣啊。」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蘇小魚繼續囁嚅。
「我看你最近都不怎麼高興,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小魚,你聽媽媽一句勸,那個男人不適合你,要是不開心就說出來,怕什麼。」沒有因為女兒的退縮停止追問,蘇媽媽逼得更緊。
怕什麼?不敢再看媽媽,蘇小魚低頭黯了眸色?
他說過,他從一開始就說過,小魚,我想你在我身邊,快樂,如果不,你可以離開。這樣自由,她原是不該害怕的,但現在是她沒用,是她離不開!
兩人在一起時日長久,她已不知不覺間改變了原先的自己,接納一個人進入自己的生活並不容易,分開就更是艱難,光是想象就讓她呼吸困難,她終究不如他,做不到一切看透。
滴水石穿,他已在無形中將她改變,不想承認,但她的確是害怕的,怕失去,怕離開,怕再也找不回完整的自己。
不敢把心裏的真實想法說給媽媽聽,最後蘇小魚母女倆的談話以她的落荒而逃告終。
後續章節五
2
新年假期在蘇小魚的輾轉不安中終於結束,麗莎小姐從美國回來,將她手上大部分工作都接手了過去,之後她就變得非常清閑,清閑到陳蘇雷出現在公司的時候都找不到事情證明自己沒有白拿工資。
平常周一,日程是她安排的,不過當然是在他的吩咐下,今天上午他約了人,跟之前孫大文他們一樣,就在公司面談。
蘇小魚無事可做,當然是自覺端茶送水,後來人都走光了,他也不離開,她跑進跑出習慣了,看到他獨自坐在沙發上用掌上電腦,忍不住奇怪問了一句。
「蘇雷,你怎麼還在?」
他頭都沒抬,用手裏夾著的觸屏筆指指身邊的沙發座,意思明顯。
她迷茫,走過去的時候開始懷疑是否因為自己最近在公司裏無所事事,存在價值大減,很可能會經曆再一次的突然性被裁。
這麼一想她坐下的時候就很是忐忑,張口想解釋,但他已經抬眼看過來,眉梢一揚,問她。
「你的書呢?」
「啊?」他的問題很外星,蘇小魚一下子沒聽懂。
「不是馬上要筆試了,不用複習?」他又低頭看掌上電腦。
她一時沒答上來,坐在他身邊的沙發上愣了許久,最後頭一低站起身,走到側邊的小辦公室裏,從包裏拿出兩本厚厚的備考書來,回到他身邊埋頭讀起來。
他一直都沒有走開,就在她身邊辦公,午後陽光正好,沙發寬大無邊,她從小學習努力,一向是拿到書就能夠專心讀進去的典範,但今天卻怎麼努力都走神,總是忍不住想看他,兩個人坐得近,她能看到的只是他平靜的側臉,或許是太近了,她居然看不清,只覺得他輪廓模糊,仿佛是融在光裏。
那種莫名的難過又來了,過去她從來沒想過那是為了什麼,現在終於明白了。
那是恐懼,害怕失去的恐懼,將她的心緊緊攥起,怎麼都松不開。
第二天下午蘇小魚和楊燕在市立圖書館查資料,晚上被她拖到附近的JAZZ吧聊天。
不是周末,小小的酒吧很安靜,女歌手獨自坐在高腳圓凳上唱得蕩氣回腸,兩個人都忙,很久沒有機會這樣緊靠著聊天了,不知不覺都叫了第二杯酒。
心裏悶,蘇小魚這一天都有些沉默,楊燕趁著一曲間隙的時候開口問她,「小魚,你家蘇雷呢?怎麼最近都不聽你提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