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表,未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心裏有一種特別想多了解了解花落落的沖動,便開玩笑地說:「只要不是私奔,去哪兒都行!」
花落落對「私奔」兩個字似乎很敏感,她沉默片刻,猛然用挑釁似的目光看了我一眼,「默哥,你知道什麼叫『私奔』嗎?」
我沒想到一句玩笑話,落落會用思辨似的口吻問我,我不想讓這丫頭小看了,便故弄玄虛地說:「『私奔』就是維納斯丟掉的斷臂。」
花落落對我的回答似乎滿意,「默哥,為什麼沒有人尋找維納斯的斷臂呢?」
我淡然一笑,把車窗搖開一道縫,想點一支煙,但是一陣馨香掠過,是落落身上特有的香味,我不忍破壞這沁人心脾的味道,打消了吸煙的念頭,隨口說:「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啊。」
「因此我不喜歡『私奔』,我寧願像斷臂維納斯一樣佇立在那裏,成為淒美的象征。」花落落動情地說,仿佛我就是欣賞雕像的人。
「落落,你的觀點讓我想起了雜志上的一個小故事,」我像吸煙一樣深吸一口氣,「一個圓掉了一塊楔形,從此踏上尋找之路,一路上看了風景,交了朋友,遊山玩水……最後找到了,安回去,發現自己跑快了,完美了,卻也無暇漫步看路邊的野花……所以圓開始懷念殘缺了。尼采的戀人莎樂美認為尼采的全部經曆都是深刻的內在經曆,雖然他們之間的熱戀持續不到半年就分手了,但是尼采的精神卻因此受孕了,真正的愛一定是刻骨銘心的靈魂體驗。」
花落落對我的回答露出驚異的目光,她直言不諱地問:「默哥,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落落,」我心情複雜地自嘲道,「紅顏知己自古有之,不過都是才子佳人的美談,我是個俗不可耐的人,釀不成一杯美酒,頂多能湊合成一碗冷面店裏的大醬湯。妹妹,你把哥哥看高了!」
「默哥,」花落落深情地說,「不是我把你看高了,而是你把自己看低了,在人生的雕石上,你不是匠人,而是雕塑家,不信咱們走著瞧!」
我哈哈大笑,心裏美滋滋地說:「落落,盡管我沒有你說的高度,但我謝謝你對我的評價。」
「默哥,一會兒我請你喝比大醬湯好喝百倍的湯,我希望你即使熬成湯,也別湊合成大醬湯,要熬成湯中精品。」花落落一語雙關地說。
「那是什麼湯?我都快饞出口水了。」我開玩笑地問。
此時,花落落把車開到一個叫「小觀園」的酒店門前停下了,酒店外表裝飾得古香古色,很精致,霓虹燈閃爍著「小觀園酒店」字樣。
我倆下了車,禮儀小姐迎上來一臉恭敬地說:「老板,您回來了。」
花落落點了點頭,「嗯,給我安排個包房,我有客人。」
我驚訝地問:「落落,酒店是你開的嗎?」
花落落得意地說:「默哥,請多指教。」然後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我佩服地說:「丫頭,你行啊!」
我倆進入酒店,上了二樓,我一看,包房的名字全是用《紅樓夢》裏的「金陵十二釵」命名的,有黛玉、寶釵、湘雲……來到一間叫「妙玉」的包房,包房內的文化味道很濃,牆上掛著「賈寶玉品茶櫳翠庵」的畫像,室內飄著淡淡的音樂。
我倆坐下來,服務員上了茶水和手巾把。
「落落,」我逗趣地問,「你的湯該不會像妙玉一樣也是收的梅花上的雪熬成的吧?」
「喝了你就知道了,反正不是舊年的雨水。」落落的回答很巧妙,顯然《紅樓夢》早就爛熟於心。
「落落,設計酒店的人很有品位,簡直就是小觀園。」我贊歎道。
「都是我設計的,我喜歡《紅樓夢》,服務員,趕緊上火腿鮮筍湯。」落落洋洋自得地說。
服務員答應著下去了。
「可是晴雯端給寶玉喝的火腿鮮筍湯?」我打趣地問。
「正是,」落落得意地說,「我這小觀園擅長做紅樓宴,《紅樓夢》中的湯,我這兒全能做。不過我的火腿鮮筍湯,是用十多種菌類和冬蟲夏草熬制而成,一會兒你嘗嘗就知道了,保證你說好。」
「落落,酒店開了多長時間了?」我試探地問,想弄清楚為什麼落落自己開著酒店,怎麼還去蘭京大酒店打工。
「不到兩年。」花落落一邊給我倒茶一邊說。
「落落,你父母為什麼給你起名字叫落落,是不是落落大方的意思?」我呷了一口茶,好奇地問。
「我大方嗎?」落落俏皮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