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白麗莎目光‧‧地問,「你把嫂子和女兒都送到了澳大利亞,一晃兒也有一年沒見面了吧,你一年都不近女色,想當和尚啊?也不知嫂子是怎麼想的,對你竟敢大撒把,就不怕你被野狐狸勾走了?」
我不以為然地開玩笑道:「麗莎,什麼樣的野狐狸有你的魅力大,連你我都能扛住,還有什麼樣的野狐狸我扛不住?」
白麗莎嬌嗔地說:「討厭!幹嗎拿我說事?人家是可憐你,哪有貓不吃腥的,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男人。」
你們聽聽,連駐京辦的「狐狸精」都承認,沒有不吃腥的貓,但我是個例外。這還不說明問題嗎?我承認我犯了錯誤,但我畢竟不是特殊材料制成的,我是人,是人就沒有不喜歡美的。到現在我也承認,楊妮兒不是狐狸精,她不是天使,也是花神。接下來,白麗莎用詭譎的語氣說:「頭兒,這次領導班子重新分工,最不滿意的就是楊厚德,你知道他背後說你什麼嗎?」
我警覺地看了一眼白麗莎問:「說我什麼了?」
白麗莎壓低聲音,把一對白饅頭般的乳房遞過來說:「與大聖集團合作,就等於讓駐京辦上了海盜船,丁則成這是要當泰坦尼克號的船長啊!你聽聽,他不光把矛頭指向了你,更指向了梁市長,他這個駐京辦副主任是不是不想幹了?」
楊厚德這種人就是這樣,一輩子不識時務,這話我要是向梁市長一匯報,管保他吃不了兜著走。但是我畢竟是駐京辦的一把手,維護班子團結是我的第一要務。更何況楊厚德也不是省油的燈,他雖然為人耿直,但並非不懂政治,更何況他在北京經營的時間比我都長,真要是較起勁來,只能是兩敗俱傷。因此,我一直琢磨安撫楊厚德的辦法,只是楊厚德是個油鹽不進的人,常常把我的好心當驢肝肺,所以我還真是一時拿他沒辦法。其實不讓楊厚德再主管企業經營,完全是對他的一種保護,齊天是什麼人?楊厚德想必早有耳聞,駐京辦的外貿公司自成立以來,也沒做過什麼正經生意,不過是個空殼公司,如日中天的大聖集團非要與駐京辦下屬的一個空殼公司合作,不過是看中了外貿公司的進出口權,搞不好就是利用駐京辦外貿公司的名義,以轉口貿易的形式搞走私。如果這個判斷是准確的,詳情一旦被楊厚德知道,他不僅不會配合,而且能把大聖集團舉報到海關總署走私犯罪偵查局。我當然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因為梁市長也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哪怕有蛛絲馬跡,以我多年的從政經驗,不僅楊厚德死定了,連我也自身難保。因此我毅然決然地將駐京辦企業經營這一塊劃歸自己主管。白麗莎之所以向我通風報信,是因為她有今天,都是我一手提拔的,我是她的靠山,她是我最信得過的部下。正因為如此,白麗莎成了我的耳報神。每天她都會把駐京辦發生的新聞,第一時間告訴我。我當然在駐京辦內部培植了不止她一個耳報神,總之,駐京辦每個人的一舉一動,我都了如指掌。在駐京辦唯一敢跟我叫板的就是楊厚德,好在跟他的人都知道撈不到油水,因此支持他的人並不多。盡管如此,我也不願意把關系搞僵,更不希望駐京辦內部真正形成兩派,搞窩裏鬥。但是白麗莎不僅是個「狐狸精」,還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裏挑外撅地說了半天,其實就是一句話,楊厚德是駐京辦的禍害,應該盡量想辦法整走。為了維護班子團結,我及時制止了白麗莎的想法,但是白麗莎畢竟是個見過世面的女人,我不得不佩服她的政治敏感性。
第四章
當初要是真聽了白麗莎的建議,八成我也就不會被「雙規」在這裏,寫這篇紛亂揪心的自白,更不能掉進楊妮兒的桃色陷阱裏不能自拔。打了一輩子鷹,到頭來竟然讓鷹‧了眼。我不是想為自己狡辯,駐京辦本來就是為領導服務的機構。我們工作的宗旨就是急領導之所急,想領導之所想。梁市長指示,希望駐京辦創收工作再上一個新台階,希望與大聖集團合作圓滿成功,我作為駐京辦主任就應該不折不扣地執行。專案組一位領導指責我的行為是平庸之惡,我雖然沒有當面反駁,但心裏並不服氣,我就不明白,保證政令暢通有什麼錯?我承認我是個平庸者,但誰又是智者呢?我們就生活在平庸的世界裏,如果執行政令是平庸之惡,那麼哪一次「跑部錢進」不是平庸之惡?還記得是前年,東州市十幾個大項目壓在官部長手裏,遲遲得不到批複,市委書記夏世東和市長梁宇宙急得團團轉,多次進京「跑部錢進」,但毫無成效。官部長油鹽不進,滿嘴官話。有一次,夏書記親自進京在北京花園請官部長吃飯,山南海北的大菜幾乎都上了,官部長仍然不動聲色,之前我早就了解到,官部長之所以對東州項目遲遲不批,主要原因是昌山市也報了,別看東州市是清江省省會市,但與昌山市的產業結構幾乎雷同,而且兩市的經濟實力相當,再加上昌山市是官部長的故鄉,盡管這些項目落戶東州似乎更合適一些,但迫於昌山市「跑部錢進」的攻勢,官部長遲遲下不了決心。夏書記做過膽囊摘除手術,不能喝酒,但為了東州經濟早日騰飛,他極盡恭維之能事,不停地敬酒。官部長似乎有備而來,特意帶了自己的秘書和兩位司長,按理說,駐京辦主任個個都是海量,我在駐京辦主任中有「酒仙」的雅號,在北京幹了十年駐京辦主任,喝酒尚未遇到過對手,但是今天著實遇上了,官部長的秘書還差一些,那兩個司長喝酒就跟喝水似的,夏書記強撐著也喝不了半斤酒,只好由我以一抵三了,好在我每打兩圈,就去洗手間摳一次,沒敗下陣來。但是酒喝到半夜,官部長也沒吐口。夏書記敬了最後一杯酒,官部長秘書的手機響了,他接聽手機後,臉色大變,悄聲在官部長耳邊耳語了幾句,官部長差點暈過去,幸虧秘書機靈,一把扶住了他,官部長稍稍定了定神,焦急地讓秘書訂機票,指示立即啟程去昌山。我預感到官部長遇上了大麻煩,憑我多年當駐京辦主任的經驗,此時根本沒有回東州的航班了,因為昌山與東州共用一個機場。我便冒昧地說了實情。官部長不信,繼續讓秘書訂機票。秘書打了幾個電話後,失望地說:「官部長,的確如丁主任說的,已經沒有航班了,今晚根本不可能趕回昌山。」
官部長既焦急又悲痛地說:「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夏書記同情地說:「官部長,家鄉出什麼事了,把你急成這個樣子?」
官部長不避諱地說:「不瞞夏書記,我父親突發心髒病,正在醫院搶救,家裏來電話說,情況非常危險,讓我連夜趕回去,回去晚了怕是見不到老爺子了。」
我事先就了解過官部長的履曆,他從小就失去了母親,家裏一個弟弟、一個妹妹,都是父親含辛茹苦養大的,為了不讓他們哥仨受欺負,父親一輩子沒有再婚,是靠幹木匠活供官部長上大學的,官部長出息後,一直想將父親接到北京住,但是父親習慣了家鄉山裏的生活,就是不肯,其實是不願意拖累兒子幹事業,官部長與父親情深似海,因此聽到父親病危,又不能及時趕到,方寸大亂。此時,我不失時機地說:「官部長,雖然航班沒有了,但是首都機場王副總和調度中心指揮長都是我的好朋友,我求求他們想想辦法怎麼樣?」
官部長一籌莫展地問:「他們能有什麼辦法?」我看了一眼夏書記,信心十足地說:「求他們安排一架小客機,專程送你回東州。」
官部長眼睛一亮,將信將疑地問:「能做到嗎?」夏書記不失時機地說:「官部長,千萬別小看了丁主任的能量,駐京辦主任個個都是手眼通天啊!」
官部長皺眉道:「那得多少費用?」夏書記連忙說:「官部長,費用你就別管了,救老爺子要緊!」
第五章
不瞞大家,德才兼備是我從政的追求,我自以為做到了,不然不會得到那麼多領導的賞識。就拿梁市長來說吧,每次到駐京辦都說比住在自己家裏方便。梁市長是個講究人,他在中央党校學習期間,基本上是我親自為他服務,不瞞諸位,我從國外給梁市長買了兩套價值三十萬的服裝,包括西裝、襯衫、領帶、腰帶、內衣、*、襪子、皮鞋,還有日本進口的避孕套。我將這兩套服裝裝在一個紫檀箱子內,放在我天天開的奔馳車後備箱內,以備不時之需。自從我知道那頂頂不僅僅是女菩薩,更是梁市長的心上人之後,我還在後備箱內准備了衛生巾。只可惜,我准備的兩套價值三十萬的服裝一次也沒派上用場,倒是有一次我開車接梁市長與那頂頂去參加一個宴會,半路上那頂頂「大姨媽」突然來了,急得非要下車去買衛生巾,可是附近根本沒有商店,我便不聲不響地把車停在馬路邊,從後備箱取出衛生巾,當我將護舒寶衛生巾遞給那頂頂時,她臉紅得就像剛讓帥哥入了港似的。梁市長當即誇我,如果東州的幹部都像則成一樣心細,哪兒還會有什麼工作失誤!我之所以善於理解領導意圖,其實道理很簡單,領導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是拉屎賊臭、吃飯賊香,我的經驗是,表面上把領導當做神供著,千萬別蹬鼻子上臉,心裏把他們當成人,而且是欲望之人,只要千方百計滿足領導的欲望,沒有不滿意的。當然工作上更要一絲不苟,特別是領導親自交辦的工作。比如梁市長要求駐京辦的外貿公司為大聖集團所用,我們在最短時間內就成立了聖京外貿公司。其實齊胖子之所以看中與駐京辦合作,不過是想利用外貿公司的招牌,具體業務不會讓駐京辦插手的,對此我心知肚明。駐京辦外貿公司的作用不過是蓋章罷了。不過我也不得不佩服齊胖子的能量,疏通海關、外代、理貨、碼頭、保稅倉庫、運輸車隊等多個單位,以及這些單位重要崗位的人員,這麼大的「系統工程」,要想玩得天衣無縫,非黑白兩道都走得通不可。隨著合作的逐步深入,我對齊胖子的膽量也刮目相看起來。有一天他請我喝酒,借著酒勁,他直言不諱地告訴我,大聖集團發財的秘密是假轉口真走私。我及時制止道:「齊天,你是不是喝多了?」
齊胖子坦然一笑說:「狗屁,這點酒算什麼?既然我們兩家合作了,我當然要讓你心裏有個數。你知道我是怎麼和香港英美煙草公司聯系上的嗎?這事還多虧了東州市煙草專賣局局長周中原。那還是梁市長上任東州市市長剛剛一年,他從昌山市煙草專賣局副局長調任東州市煙草專賣局不久。你知道,這事兒是梁市長一手操辦的。不瞞你說,我是通過梁市長認識周中原的。那年還是在梁市長的支持下,周中原同意將香港英美煙草公司對東州市煙草公司的供貨計劃轉讓給大聖集團,並且他陪我去香港找香港英美煙草公司的代理商簽訂了一個總合同,由香港大聖公司直接付款給英美公司中國部。從那時起,我就開始了香煙的轉口貿易。」
周中原能當上東州市煙草專賣局局長是一個傳奇。他本來是昌山市煙草專賣局副局長,一直想調到東州市煙草專賣局去發展。但東州市是副省級省會市,昌山市是地級市,差著級別呢,應該是特別不好辦的事。但是周中原當時在昌山市煙草專賣局的處境非常艱難,党政一把手都排擠他,他上面又沒有太硬的靠山,想換個環境的想法不是一天兩天了。也是很偶然的機會,通過一個朋友認識了梁市長的老婆董梅,周中原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知道用了什麼陰謀詭計,竟然通過夫人路線成功當上了東州市煙草專賣局副局長,又趕上局長退休,沒多久就當上了局長,從過去的副處級一躍而為副廳級,時間只用了幾個月!以至於東州官場傳出許多謠言。想不到齊胖子與周中原稱兄道弟,也是通過梁市長牽的線,搭的橋。大家想一想,我對齊胖子能不刮目相看嗎?既然齊胖子道破了天機,我還真想弄清楚來龍去脈,越是隱秘的信息,駐京辦主任就越感興趣,這是職業本能。於是我用質疑的口氣問:「齊天,海關可不是擺設,你怎麼能保證每次都過關呢?難道海關的工作人員和你有親戚,不抽查你?」
齊胖子得意得說:「哪兒能不抽查呢,抽出率是百分之十。如果我進一百五十個貨櫃,就抽查十五個。一百五十個貨櫃卸到貨場,我把一百五十個貨櫃的清單送去報關,海關人員指定哪幾個貨櫃要檢查。不過,我一般都是在下午四點鐘左右去報關,海關就要下班了,來不及當天檢查。我在香港成立的船務公司,做兩套貨櫃封條,我在海關下班後,將海關指定的那些貨櫃的封條剪開,把裏面的香煙取出來,換上其它的東西調包,通常都是化學品等低關稅貨物,再用另一條封條把貨櫃封好。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過關了。」
我根本不相信齊胖子所稱的神不知鬼不覺,俗話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神不知鬼不覺之所以如此肆無忌憚,無非是在海關培植了不少像梁宇這樣的保護傘……
第六章
自從大聖集團通過梁市長牽線搭橋與駐京辦合作以後,齊胖子對北京的關系備加重視,如今是紅道黃道、白道黑道,是條條大路通羅馬,連我這個駐京辦主任都自歎不如。有一次一位首長要視察東州,省裏向上報了二十多個視察項目,結果只批了三個,第一個是飛機發動機項目,第二個是勞模物業公司,第三個是清江大學軟件城。夏書記和梁市長都非常著急,希望首長多看幾個項目。梁市長親自找我商量,能不能通過關系做做工作,再增加兩個項目。這事我實在沒把握,就推薦說:「梁市長,齊天跟首長的警衛處得不錯,要不讓齊天試一試。」梁市長就找了齊天,不承想,首長視察東州時還真增加了兩個項目,一個是東汽集團,另一個就是位於東州開發區的民營企業——大聖集團。你們說,這個齊天神不神?更讓人瞠目結舌的是齊天在一次截訪維穩中大顯身手,竟通過這次義舉結識了京城大員中炙手可熱的國部長。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梁市長上任東州市市長後,提出東州必須按照國際大都市的標准進行城市規劃和建設,增加城市的吸引力,為此要借鑒巴黎、紐約、柏林等城市的建設經驗,就是使城市沿中軸線形成有規律、走廊式發展,也就是建設中央都市大街,簡稱「銀街」。按照梁市長的思路,要建「銀街」工程,就必須將這個東州城從北到南齊齊打通,以正面寬達一百米、全長十七公裏的幹道為核心,規劃出三十七平方公裏的區城,建設一個集金融貿易、管理信息、商務辦公、文化教育、娛樂休閑等功能為一體的,具有東州獨特風格的建築群。由此引發了一場史無前例的浩大的動遷拆遷運動。由於補償不合理,一批批進京上訪大軍接踵而至。京城有關部委不堪其擾,也愁壞了主管截訪維穩工作的副主任楊厚德。位於東州市政府附近的藥王廟小區大多是上世紀七十年代的老樓房,居住的也大多是下崗雙職工,由於房子面積小,補償又不合理,補償款拿到手根本不夠買房子的,有一百多戶釘子戶有組織有預謀地進京上訪,揚言不解決問題就是集體*也不回東州,這可愁壞了國部長。有一天,齊胖子進京在我辦公室正商量建一個汽車銷售中心的事,國部長親自打電話給我,大發雷霆地說:「丁則成,三天之內,如果你們東州的上訪群眾再不撤,我就下令讓全體機關幹部到北京花園辦公。亂彈琴,你們那個楊厚德還是不是党員幹部,還講不講原則,讓他來疏導上訪群眾,他竟然成了上訪群眾的組織者,竟然代表上訪群眾給我遞了一紙訴狀,老百姓的房子是你們東州市委、市政府拆的,拆了人家的房子,還不給群眾補償到位,造成大批群眾進京上訪,夏世東、梁宇宙就不怕丟了烏紗帽?中央三令五申要以民為本,你們東州充耳不聞,靠犧牲老百姓的利益搞發展,這不是發展,這簡直就是掘墳呢!」說完將電話猛地一摔,震得我的耳朵嗡嗡直響。我懵懵懂懂地呆愣了一會兒,長歎了一聲。齊天問我怎麼了?我簡單說明了情況。齊天大言不慚地說:「我當是什麼事呢,不就是一百多上訪戶嗎?就把大名鼎鼎的國部長難成這樣,咱不能讓梁市長栽面子,今兒我就讓國部長看看咱們東州市企業家的風采!這事包在我身上了。」說完抬屁股就走了。兩個小時後,我在北京花園大堂遇上了迎面走過來的楊厚德,連忙問他:「厚德,你怎麼回來了?上訪群眾勸退了嗎?」
楊厚德黑著臉說:「不用勸了,齊胖子承諾市政府補償不到位的款,他給補齊,並當場給每人發了一萬塊錢,現在上訪群眾都去火車站了。」我驚異地問:「齊胖子人呢?」
楊厚德譏諷道:「這麼大的壯舉,能不驚動國部長嗎?被國部長請進辦公室了。當了這麼多年的駐京辦副主任,『跑部錢進』的花招見多了,齊胖子這一招還真是獨創。則成,看著吧,齊胖子很快就會跟國部長稱兄道弟。」說完冷哼一聲鑽進了電梯。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齊胖子今天還真把我給震了,我連忙撥通齊胖子的手機,竟然不在服務區,心想,已經接近傍晚了,齊胖子該不會把國部長請進京城會館了吧。毗鄰天安門廣場、王府井商業街的京城會館是齊天精心打造的一家富人俱樂部,雖然是富人俱樂部,但吸引的會員大多都是「紅頂商人」或官員,門檻頗高。齊天打造這家私人會所,目的就是巴結京城官員,並在這裏與他們增進友誼。為了最大範圍地巴結京城官員,他力勸東州市駐京辦入股,我不願意凡事都受齊天擺布,就一直不同意,齊天只好又搬出梁市長,沒辦法,領導發話了,我也只好照辦,入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別看京城會館表面上不起眼,但裏面的設施卻是超豪華的。單說大堂,就跟故宮裏的「金鑾殿」沒什麼兩樣,一進大堂第一感覺就是濃厚的官本位古蘊。會館的主色調都是金黃色的,大有皇家風範。裏面的設施都是一流的,活動項目有室內高爾夫、網球場、壁球場、保齡球場、台球室、遊泳池、西式餐廳、日式餐廳、中餐廳及酒吧。當然最令人*的還是貴賓洗浴中心。這裏的服務都是百裏挑一的絕代佳麗,每個人都有令人流連忘返的按摩絕活。更絕的是這裏的會員除了有背景的「紅頂商人」和官員外,還有一種備受青睞的會員,這就是女演員、女歌手、女藝人,而且門檻很低,只有年齡上的限制,不能超過三十五歲。為此,京城會館的美容設施和服務是京城最好的。遠的不說,那頂頂每次進京都要到京城會館領略一番。當然梁市長就更喜歡這裏了,每次進京都要到這裏放松放松。其實知道京城會館的東州官員並不多,只限於正局級以上與齊胖子關系密切的領導。除了梁市長以外,還有兩個每次進京必到這裏消遣一番的常客,這就是東州市煙草專賣局局長周中原和東州海關關長鐵長城。說句實話,齊胖子還是通過我才巴結上鐵關長的。那還是梁市長剛到東州上任不久,鐵長城進京開全國海關關長會議。齊天為了巴結鐵長城像尾巴一樣跟進了北京,住進了北京花園,但那時鐵長城尚不知齊天是何許人也。齊天進京後聲稱只要我幫他拿下鐵長城,他就送駐京辦一輛奔馳600,當時駐京辦只有一輛奔馳320,而且已經不知修了多少遍了,我做夢都想為駐京辦更換幾輛好車,因此二話沒說就答應了齊胖子。我告訴齊胖子,鐵長城有兩大愛好,一是酷愛書法,二是酷愛史書。建議他一旦與鐵關長搭上關系,只要常找書畫界名人與他交流,他就會喜歡你。齊胖子問我拿什麼做見面禮,我建議他買一套頗具收藏價值的《毛澤東評二十四史》,晚上在一起吃飯時送給鐵長城就行了。齊胖子底氣不足地問:「一套書能值幾個錢,那能拿得出手嗎?」
我千叮嚀萬囑咐地說:「千萬別和鐵長城談錢,這個人一向以兩袖清風自居。」
齊胖子打怵地說:「我本來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麼一身正氣,兩袖清風的官員,不過據說鐵長城還真是個油鹽不進的人,我怕把事情搞夾生了,這才進京找你想辦法,你是『跑部錢進』的專家,更是為領導服務的專家,丁哥,務必幫我跟鐵關長搭上關系。」
我不屑地笑道:「一身正氣的官,未必就兩袖清風,兩袖清風的官,也未必就一身正氣。我堅信凡是喜歡權的人,沒有不喜歡女人和錢的。只是鐵長城更謹慎些罷了,而且比別人多了一個附庸風雅的愛好,或許是用來遮人耳目的也未可知。你還是聽我的,晚上在一起吃飯時,就送一套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