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篇

 駐京辦主任(三)

王曉方 作品,第10頁 / 共6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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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金偉民很理解丁能通的善意,但他還是覺得丁能通在官場上待久了,早就失去了銳氣,大概光剩下詭譎和圓滑了,於是他笑著說:「能通,法國有位貧窮的年輕人,經過十年的奮鬥,終於成為媒體大亨,躋身法國五十名大富翁之列。1998年他去世,他將自己的遺囑刊登在當地的報紙上,說:我也是窮人出身,知道『窮人最缺的是什麼』的人,將得到一百萬法郎的獎賞。幾乎有兩萬人爭先恐後地寄來了自己的答案,答案五花八門。大部分的人認為,窮人最缺少的是金錢,另一部分人認為窮人最缺少的是機會、技能……但都沒有答對。一年後,他的律師公開了答案:窮人最缺少的是成為富人的野心!這個謎底震動了歐美,幾乎所有的富人都予以認可,說出了自己成為富人的關鍵所在。這裏說的『野心』,正確地說,應該是我們常講的『雄心壯志』。我們難以想象,一個心志不高的人,一個沒有遠大目標的人,連一張藍圖都沒有的人能夠創造出什麼奇跡。能通,你的提醒我很理解,但是我最喜歡愚公移山的故事,既然不能選擇曆史,那就服從曆史的選擇。中國的改革開放就猶如大江東去,黃河已經到了入海口了,曆史已經過了激流險灘,即將進入世界的大潮流。順其則昌,逆其則亡,你們說是不是?」

「聽了金總的話,我也想起了一個故事,有個人很窮,一個富人可憐他,想幫他致富。富人送給他一頭牛,囑咐他好好開荒,春天撒下種子,秋天就可以脫離貧窮。窮人滿懷希望開始奮鬥。可是沒幾天,牛要吃草,人要吃飯,日子比過去還難,於是他想,不如把牛賣了,買幾只羊,先殺一只吃,剩下的可以生小羊,長大可以賣更多的錢。窮人的計劃如願以償。只是吃了一只羊以後,小羊遲遲沒有生下來,日子又艱難了,忍不住又吃了一只。窮人想,這樣下去不行,不如把羊賣了買些雞,雞生蛋的速度要快些,日子立刻能好轉。窮人的計劃又如願以償,但是日子並沒有改變。艱難時,他又忍不住殺雞,終於殺到只剩下一只雞時,窮人的理想徹底破滅了,心想,致富是無望了,不如把雞賣了打一瓶酒,一醉解千愁!春天來了,富人興致勃勃地送來了種子,發現窮人醉臥在地上,依然一貧如洗。富人轉身走了,窮人繼續貧窮。可見窮人不僅僅是沒有資本,更可悲的是沒有資本運作意識。」李欣汝饒有興趣地說。

朱明麗接過話題發揮道:「通哥、金總,欣汝說的這個窮人很像今天舉步維艱的國企,許多國企的經營管理就像這個窮人過日子,心態完全一樣。」

朱明麗的話一針見血,丁能通感慨地說:「明麗這個比喻很形象,東汽集團之所以陷入今天的困境,就是這種窮人過日子的心態造成的。這種窮人心態是什麼?就是舊體制、舊機制、舊制度,怎麼改變?光給牛不行,就拿東汽集團來說,下屬的歐華汽車制造廠設備是一流的,仍然是窮得資不抵債,什麼原因?沒有資本意識,就更談不上資本運作能力了。」

「所以說,對於東汽集團這個『窮人』來說,缺的不是送牛的富人,而是我這個具有國際資本運作能力的投資家!」金偉民哈哈大笑地說。

眾人也被金偉民的機智逗樂了,丁能通插嘴道:「偉民,我和吳市長約好了,他明天省裏有個會,後天專門抽出一個上午見你。明天一整天你想去哪兒?要不要我陪你逛一逛北京的名勝古跡?」

「能通,我聽說北京白雲觀的簽很靈的,如果明天你有時間,陪我去白雲觀走一趟怎麼樣?」金偉民虔誠地說。

「沒問題,白雲觀的梅峰道長是我的朋友,精通《易經》,善觀面相,那可是經常在中南海裏走動的高人!」丁能通神乎乎地說。

「那好,明天咱們就虔心丘祖庭,問道白雲觀。」

金偉民說罷,舉杯敬酒痛飲。酒逢知己,大家喝得開心,連兩名如花似玉的美人也有了三分醉意。

6.放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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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官府私家菜酒店時,已經是午夜時分,金偉民攜李欣汝回了昆侖飯店。朱明麗餘興未消,非要丁能通去什刹海酒吧,言稱有一個酒吧叫放屁吧,有趣得很,丁能通問怎麼個放屁法兒,朱明麗詭譎地一笑說,去了你就知道了。丁能通拗不過她,只好開車往什刹海方向駛去。

其實,丁能通很喜歡什刹海地區的慵懶閑適,但是自從金冉冉去美國留學以後,他就很久沒來過這裏了,特別是這個寒冷的冬天,丁能通久未光顧什刹海,甚至開車都沒路過過這裏。

這才短短半年時間,什刹海的酒吧就從後海南沿到前海北沿連成一片了,間隔之密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如果不是旁邊那一汪湖水,還真看不出這裏和三裏屯酒吧街有什麼區別。眼前的繁華讓丁能通對過去那個世外桃源般閑散舒適的什刹海十分懷念,好在朱明麗說的放屁吧在煙袋斜街。

奔馳車駛過車水馬龍、愈加不堪重負的銀錠橋,來到煙袋斜街,在叫做「蓮花」和「藕」的酒吧之間有一家叫「煙鬥」的酒吧,是一家以煙鬥和煙草為特色的酒吧,只是在煙鬥的招牌下還標榜這裏是北京唯一的最純粹的男士俱樂部,僅就這一點便一下子引起了丁能通的興致。

「明麗,這裏好像是男人的天堂,你能受得了?」丁能通停好車問。

「一般女孩子在這裏呆不了二十分鐘。不過,我喜歡,在這裏除了可以整夜抽煙鬥以外,還可以聽音樂、唱歌、跳舞、朗誦詩歌、看各種電影,可以找人大聊特聊,也可以參加煙鬥酒吧組織的戶外探險和軍事活動,來這裏的人可以完全處於放松狀態,幾乎近於肆無忌憚。」朱明麗張揚地說。

丁能通看著兩眼放光的朱明麗,幾乎不敢相信這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溫婉聰慧、一身職業裝穿得淑美可人的北京花園的總經理,倒像一個典型的野蠻女友。

丁能通從現在的朱明麗身上,看見了一些金冉冉的影子,他哈哈大笑地說:「明麗,有這麼過癮的地方,為什麼不早告訴我?走,我就喜歡肆無忌憚的地方!」

丁能通最後這句話是一句心裏話,在官場上夾著尾巴做久了,就像被閹割了的太監,越來越沒有血性,他太需要一個能呼喚男人血性的地方發泄一下了。

兩個人下了車,清爽的空氣沁人心脾,朱明麗不失時機地挽住丁能通的胳膊,仿佛一對情侶走進煙鬥酒吧。

剛推開酒吧的門,繚繞的煙霧伴隨著走調的歌聲和粗口的聊天撲面而來,丁能通為之一振,只見每個圓桌旁三五成群的男人七扭八歪地圍坐著,一邊抽煙鬥一邊喝啤酒一邊侃大山,好不愜意。有一個斯文的小夥子仰坐在吧凳上,一邊看書一邊聽旁邊的人聊天。顯然朱明麗是這裏的常客,有幾個人大大咧咧地向她揮了揮手,其中也包括那個翻書的小夥子。

「麗姐,坐哪兒?」門口的男服務員熱情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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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地方。」朱明麗熱情地回答。

「來點什麼?」男服務員繼續問。

「兩只煙鬥,古巴哈瓦那煙絲,外加一打百威啤酒。別忘了加一個墊。」

朱明麗說完最後一句話時詭譎地一笑。男服務員心領神會地說:「好嘞,請二位稍等片刻!」

這時朱明麗指了指翻書的小夥子,欣賞地說:「通哥,看見了嗎?那個斯文的小夥子就是這間酒吧的老板,酷不酷?」

「明麗,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丁能通略有醋意地問。

「去你的,你知道我心裏想的是誰!」

兩個人正說著話,男服務員又走過來熱情地說:「麗姐,准備好了,請吧。」

朱明麗挽起丁能通的胳膊向掛著一幅春宮圖的靠牆桌子走去。讓丁能通沒有想到的是他剛坐在座位上,屁股下面就發出了一連串的響屁,丁能通的臉騰地就紅了,周圍的人都側目看著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