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還是原先那樣的月光,不過,人兒可不再是原先那樣的人兒了。
今夜,神醫鬼見愁的住所喜氣洋洋,空氣中彌漫的不獨獨是那濃烈的草藥味,還有不常見的酒香,室內更有紅燭燃燒的幽香。少了病患的痛苦呻吟,多了眾人的歡聲笑語。院內一幹人等正歡喜又好奇地等待著看一對新人出來。
沒錯,今天是神醫徒弟的大喜日子。從此世上就要少了一個單身才俊,多了一個受娘子管教的相公嘍。沒聽說,一拜天地,從此受盡娘子氣;二拜高堂,從此為她辛苦為她忙;夫妻對拜,從此勒緊褲腰帶;送入洞房,你跪地板她睡床。
「乖乖,這神醫徒弟可真是不得了啊,居然敢娶毒仙的女徒弟,服了,服了!」一位在神醫處就診的江湖某蝦偷偷在下議論。
他旁邊一人笑道:「管兄,你家娘子要是聽到此番高論,恐怕……」語中不盡嘲笑之意。江湖上誰不知道他管大蝦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家的母老虎。這位管大蝦聞言面色一僵,幹笑了兩聲。
這時,鬼見愁特意從山下請來的喜娘清了清嗓子高喊:「一拜天地……」原來新郎新娘剛才在管大蝦發表高見的時候已經出來了。管大蝦和他周圍的人都忙伸脖看去。
他們大多都見過新郎,不過,今夜一瞧,更是感歎老天偏心了。這神醫徒弟實在是太長男人臉了,他簡直是鶴立某群嘛。一幫男人都有點牙癢的感覺。
那新娘子倒是看不出什麼,身著寬大的紅袍,頭頂著塊紅蓋頭,也不知長得是醜是美。眾人心下安慰了許多,原本羨慕的目光多帶了點同情。江湖上從未傳說毒仙徒弟長得美,估計她是一般般了。
「送入洞房!」
喜娘喊完此句,忙扭著大屁股去攙扶新娘,讓她拉著紅綢隨新郎走到洞房去。這家成親真是怪,居然除了新娘就只有她一個女人。一堆大男人什麼都不懂,害她是既當喜娘又當丫環那,忙死了!要不是神醫治好了她六兒的病,還給了她兩錠銀子,她實在是不願翻山越嶺地到這當喜娘。咳,做人畢竟要知恩圖報嘛。
可憐這新娘子哦,長這麼好看,卻像是沒爹沒娘的,有個什麼撈子師父,怎麼及有個親娘貼心。這洞房花燭夜的事,恐怕是一點不知道吧?喜娘同情地看著身為新娘的文羽。
「新娘子,有人教你洞房裏的事嗎?」看新郎出去應酒,喜娘俯身對坐在床邊的文羽輕道。
「啊?……」文羽聞言有些茫然。
「嬸跟你說,待會洞房了,別怕。男人都那樣,你只要忍著就行了,以後就好了。他要做什麼,就隨他做什麼。」喜娘繼續好心地教導,「還有啊,明天早上把床單收起來,好好地藏著,可別洗嘍。」
「哦……」文羽隱隱明白喜娘在說什麼,卻又不是很明了。她記起師父在她披上喜衣之前,也好像想跟她說點有關洞房的事。「羽丫頭,」毒仙當時老臉有些紅,「那——那什麼,洞房的時候,要是萬浚那小子……欺負你,那個……你別氣著……」最後,他從袖子裏掏出一樣用紅布包著的東西,塞到她手裏。
「拿著,師父特意到山下問人買的,以後說不定用得著。」見文羽想打開來看,毒仙立刻臉都紫了:「別看!等——等你成親才可以看!」文羽被逼著發了誓,毒仙才一臉尷尬地走了。
萬浚接受了眾人的祝賀,喝了幾杯後,終於在身後略有些曖昧的笑聲中再次推開了洞房的門。
真是登對的一對新人!喜娘笑呵呵地反身替他們關上了房門。洞房裏,燭光朦朧,只剩下了萬浚和文羽。
第五章 洞房(2)
萬浚直愣愣地盯著文羽,居然發起傻來。
似夢如幻般,他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居然已經娶到她了。她——答應了他的求親,她——現在是他的娘子了!他滿心滿懷都是激動和難言的熱情。平時做事一向條理分明的他,在她面前總會變得有些手足無措。
文羽咬著貝齒,只覺得自己輕攥的手心都汗濕了。他——在幹嘛呀?!盡管隔著一層紅蓋頭,她還是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熾熱的目光。一切都變得有些別扭,向來膽大的她心底竟是那麼慌張。
不,她不能慌,不就是嫁人嘛,不就是洞房嘛……可是還是有些慌……
萬浚終於回過神來,他在文羽身邊坐下,雙手慢慢地撩起了她的蓋頭。文羽低垂著頭,粉嫩的臉蛋早已像是塗了層胭脂,明豔地讓萬浚移不開目光。文羽偷偷一抬眼,恰好對上他的深眸,兩人同時心底一震!
「娘子……」萬浚只覺得自己腦子都迷糊了,他的臉也已經燒得不行了。
兩人默默坐著,竟不知下一步該如何是好。還是文羽忍不住了:「那個——睡了,好嗎?」天知道辛苦維持了坐姿那麼久,她有多累,好想立刻躺進被窩夢周公。
「啊?好……」萬浚從頭到腳都熱昏了,聽到文羽的提議,更是覺得身上像又點了把火。該做應該做的事了嗎?天!他好緊張……
文羽自個拿下了蓋頭,側身解開了發髻。順滑的長發隨即披散在她肩頭,看得萬浚差點又呆掉。他的娘子好美哦……該是他行動的時候了吧?
「你怎麼了?」文羽正想知道他的傻表情,自己卻也立刻傻掉了。他——他居然伸手來解她的衣扣!正要打開他的手,猛然想起喜娘的話,才硬生生止住了沖動。他們剛剛成親了,他是她的相公,在洞房裏她要順著他,順著他順著他……
可是,他要幹嗎?想做什麼?文羽愣愣地盯著萬浚笨拙地解著自己的衣扣。他的額頭好多汗……
難道……成親就是脫對方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