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仙立時石化，笑容在深深的皺紋裏湮滅無跡。
「師父？」文羽叫回了他的魂。
「哦……好，好徒兒，師父——師父這就去。」毒仙一滴濁淚硬吞進了肚皮裏。
山風吹拂著文羽的秀發，她目送著自己的師父飄然而去，有如仙人。哦……仙人似乎趔趄了一下。她笑了笑，轉身回屋。
第二章 初見
師父不在的日子，文羽如往常一樣一頭埋入藥草堆，研習各種蒙han藥的制法。沒辦法，她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三口，如今都靠她養活，能不努力賺錢嗎？師父神難救雖貴為毒仙，可是名頭有個屁用，別人見他老人家躲都躲不及，更不用說指望著撈錢回來了。她師父毒使得一流，人品倒也不差，堅決不幹盜竊欺詐脅迫別人的事。他老人家的口號是毒仙也要有大俠的骨氣。骨氣是好，只是落魄就難免了，何況他老人家又那麼懶。只好她自力更生，弄點藥草啊，還有據說很風行的蒙han藥啊，賣到山下的藥店去，貼補貼補家用。
想起當年，她在大街上遇到師父的時候，神難救已經在饅頭鋪不遠處盯得口水都泛濫了，可是還硬撐著一付壯士的表情。她一時對這個有趣的老頭心軟，就過去把自己手裏的桂花糕都給了他。記得老頭當時胡子抖抖，臉紅得不行，最後在她的強迫下還是吃了。
「丫頭，願不願意跟我走，我可是江湖上最有名的毒仙，收你為徒怎樣？」老頭忽然興起了收徒的念頭。
「哦，我要想想。」文羽淡掃了一眼正跑過來的仆人，「明天，這個時候，你到文王府門口等一下，好嗎？」她轉過頭，晶亮的眼睛盯著神難救。
神難救沒想到小姑娘居然如此淡定有氣勢，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順手捋掉糕渣：「好！」他出江湖幾十年了，從沒想過要收徒，不想在他最落魄的時候，竟讓他遇上了。這小姑娘，不錯，不錯！
文羽回到府中，看著自己如以往一樣烏煙瘴氣的家，厭惡又生。她是她父王的第七個女兒，上頭還有三個兄長，下面還有兩個不到周歲的弟妹。她父王姬妾眾多，而她娘則在生她的時候就死了，她長到這麼大，基本上跟孤兒差不多，只是不缺衣少食罷了。
第二天，她就跟著自稱江湖第一使毒高手的神難救走了。
想想都已經十年了。文羽自個笑了笑：「小花，過來，吃飯了。」一只虎頭虎腦的小狗歡快地沖過來。它就是他們家的第三個成員，小花是也。神難救前年充當赤腳大仙的時候，從村民的家中抱來的。
「小花，你說你爺爺什麼時候會回來呢？」文羽揉揉小花的頭毛，隨後望了一眼山下。已經兩天了，師父還沒有回來。他以前說過，那個神醫住的離他們這裏不是特遠啊。
小花像聽懂了似的，抬起純真的眼睛，「汪」地叫了一聲。
「哦，還有一天嗎？」文羽心底對師父荒唐的打賭行為還是有些生氣，可是，想到好面子的師父要拉下臉向人認輸，她也不是很忍心。也不知道師父他有沒有真的去退了親？她今年十八歲，若是仍在府裏，估計也早已被她爹給嫁了吧，搞不好都已經是孩子娘了。她並不排斥成親，但也認為這是可有可無的事情，相比較而言，她更願意就在這山中陪著師父隱居一輩子。
陪小花吃完午飯，文羽動身前往東山采摘草藥。
「啊小心！姑娘……」正費勁地攀爬在石崖上，伸長一只手臂在摘肉藍的文羽突然聽到身後老遠的一聲大喊，手一晃，差點肉藍就飛了出去。所幸她反應快，一勾，把肉藍又撈了回來。隨後再慢慢爬下崖來。
她剛躍下地面，就被一道挺拔的身影遮住。一抬頭，發現一個俊秀的白面書生正呆呆地盯著她。
文羽沒理他，拍了拍袖上的塵土，就打算離開。
「姑娘……」白面書生忙柔柔地開口，臉上竟有些粉紅，「我可以跟著你嗎？」
文羽眉一皺：這人倒是奇怪。她回頭掃了他一眼。那白面書生臉更是紅了：「我——我迷路了……」
「沿著這條小路一直走，遇到岔道就右拐，就可以出山。」文羽淡淡扔下一句，自顧自走了。
「姑娘，那個，我幫你背藥簍吧。」沒想到白面書生仍然跟了上來，「以後那麼危險的事還是不要做了，你不知道，我剛才看著你在懸崖上，心都快跳出來了！好嚇人！萬一掉下來，可怎麼辦呀？！……」白面書生語氣憂慮，關懷之意溢於言表。
文羽眉越皺越緊，猛地一轉身，嚇得那猶自嘮叨的白面書生差點跌跤。他一張俊臉更是紅了：「姑——姑娘……」她面色好嚇人哦。
文羽見他目光清澈，似乎是真的在關心她，不由怒氣消去許多：「我說，這位公子，你別跟著我。」
「可是，我——我迷路了。」不知為何，見到她，他的舌頭就有點打結了。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沿著那條小路走，遇到岔道右拐，就可以出山。」文羽耐下性子又說了一遍。
「我不想出山……」白面書生這次倒是回答的很快很利索，「我要找人。」
「那你找吧，就是別跟著我。」文羽不想再理會他，施展輕功就走。
哪想到，那人陰魂不散。「姑娘，姑娘……」白面書生竟然也會輕功，甚至比她還高。她都有些氣喘了，而他居然仍能吐氣如常地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