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的調整期過去了,我們又要出野外作業。還是那條山路,還是那片草原,不過我們這次到的地方和白石頭溝不一樣。那條溝車根本就進不去,不過也有值得我高興的,因為我們的營地會紮在草原上。那可是天然的足球場,空閑的時候就多了一項娛樂的項目,就用不著老聽著他們的打牌聲入睡了。到了目的地整理好一切後,我迫不及待地拿起我的足球沖向那塊草地。這塊草地雖然在草原邊上,不過依然很平坦。這個地方可不能和山下相比,就這麼點距離在山下我能連續跑幾個來回,在這裏跑不了多遠就要喘粗氣。不過我還是很興奮的,我想沒幾個人能在這種海拔高度踢過球吧,起碼這也算得上一種新的體驗吧。
轉眼之間,工作已經進行了好幾天。那一天,天氣很晴朗,根本就看不出和前幾天有什麼不一樣。由於前兩天工作時氣溫都很高,所以大家就沒帶多少裝備,一路上還邊走邊脫衣服,並做好了標記,以便回來時能找到。溝口的工作區前幾天差不多都已經幹完了,只剩下溝裏最遠的一些地方。這一天我沒有和馮工一組,我和那個山東戰友楊遠被分到劉工那一組,我們的工作區是最遠的。別看楊遠長的人高馬大的,其實身體素質還沒我好,每次上山前倒是很積極,什麼都要幫著拿,走不了1公裏,准落在最後面,最後我不但拿自己的還得拿他的。每次我都說他長那麼高大,就跟一堆棉花一樣看著大不頂用。他老說小時侯他家裏很窮,營養跟不上,我就納悶他營養跟不上怎麼還能長那麼高大。渣子溝就像一個大口袋,出口很小而且兩邊都是峭壁,水大是根本就進不去,裏面卻是很開闊,然後在到最裏面又是很狹窄。我們從山穀出口進去,河面的冰結得很厚,走起來也不費勁,穿過那一片平坦的河穀,我們向最裏面的工作區進發了。那裏面很窄,冰也融化了一些,走了一段就遇到了一個巨大的冰縫,很寬很深。看來是過不去了,一群人只好從旁邊的懸崖爬過去。懸崖很陡峭,我雖然有點畏高,不過我心想他們都過去了,我總不能一個人回去吧。最後只好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往上爬,雖然差點滑下去,但還是有驚無險。剛開始大夥還都在一起走,但是慢慢地都到了他們自己不同的工作區,人也都散開了,最後只剩下我們一組。我都不知道幾點鐘了,我全身都已經開始酸疼,看看他們兩個,情況也不太好。我想看看時間,卻又不敢看,生怕知道時間太晚,泄了氣走不動了。我一直咬著牙堅持走到了工作區,看了一下GPS上的時間,上面顯示已經17:50了。我們連坐也不敢多坐一會,就拖著疲憊的身軀開始工作。雪經過太陽一天的照射,很多地方都已經融化完了,露出死牛羊的骨頭,好像都是被狼咬死的,顯得陰森恐怖。我們顧不了這麼多了,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工作任務。這時天色已經快暗下來了,我們背起樣袋往回飛奔而去。走了很久我們才和其他一個組相遇,隊伍壯大到了6個人。天已經黑了,好在月亮出來了,但是被山擋住了,在穀裏還是看不清路。又走到了白天遇到的那個冰縫處,現在沒別的路了,只有跳過去,我也不知道我們哪兒來的勇氣,一個個地都跳了過去了。在白天都沒一個人敢跳,這個時候反而沒一個由於的。河裏的水漲了很多,很多白天能過的地方已經融化了,由於光線很暗,又不敢從懸崖走,最後只有涉水過去。河水最淺的地方也能淹沒我的腰,剛下去冷得兩條腿像是被針紮一樣,漸漸的大家好像都被凍麻木了,動作也越來越慢了。我們手挽手,肩並肩,在刺骨的水裏緩慢的前進著。我們在水裏走了大概一個來小時,才走到頭。我們中間有的人神智已經開始迷糊了,我很害怕,卻又不知道到底害怕什麼。我開始抑制自己亂想,強迫自己想饅頭、回鍋肉,還有熱騰騰的面條,增加回去的動力。就在這時有三個人叫我們,原來是馮工他們。哦,原來已經到他們的工作區了,他們的工作區是最近的,我心裏好像立刻就有了一種暖意。他們發現楊遠和王班長已經喊不答應了,就趕緊和他們抱在一起,過了很長時間才緩過勁來。我的衣服雖然也已經濕了,不過當時我的神智還比較清醒。後來我問過他們那時都怎麼了,他們告訴我說他們當時已經開始麻木了。我很慶幸自己的生命力還是很強的,就像野草一樣,在哪兒都能活得很好。在後面的日子裏我的這一特性得到了有力的證明,他們至少有大半的人都得過頭痛、發燒的(在山上頭痛發燒不是什麼小病,搞不好會死人的),我一直都沒得過什麼病。我問他們為什麼不回去呀,他們告訴我說,水漲得太大了,他們也曾試圖爬山回去,這個地方的峭壁是爬不過去的,最後也只有選擇放棄。看了看時間已經11點多了,看來是天亮之前是回不去了。這個時候我們一起的有9個人了,大家都一起躲進了一個能擋一些寒風的崖壁下,那是馮工他們最開始就找到的。看著那些冷得瑟瑟發抖的戰友,我想這樣下去肯定不行。不過這裏連草都沒一根,更不要說樹木了,除了石頭和水什麼都沒有。最後在我的建議下,把木板地圖夾的折斷,凡是帶木頭的都燒了,雖然這個小火堆只延續了很短的一段時間,不過大家的臉上都開始有了些血色。火熄滅了,大家只好緊緊的抱在一起相互取暖。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下起了大雪,簡直應了那句老話「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偏遇打頭浪」大夥相依偎著終於熬到了天亮。死神眼看著離我們遠去了,這時河面已經封凍了,我們踏雪走上了回家的路。剛走出山穀,就遠遠地看到了來接我們的戰友。這時他們好像也看到了我們,飛快地跑了過來,趕緊接過我們身上的樣品。我看到他們雙眼通紅,當時我已經想不了太多,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繼續趕路。回到了營地,整一碗熱騰騰的面條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那種感覺真的很舒服,簡直不能用語言來表達。吃完美味的面條後,便鑽進我那溫暖的被窩,美美的睡了。
後來我才知道,在營地的戰友一夜都沒合眼,進來找我們,等了很久都不見我們的影子。由於河裏水漲得很大,他們也進不到我所在的地方,他們就只有點亮了滿山的蠟燭,一直等著我們回來。知道這些後,我哭了,心裏面有種從來沒有過的溫暖。現在我還一直懷念那段經曆,懷念那份難得的戰友之情。我覺得拋開了所有的利益關系,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時的那份感情才是最真摯的,最能讓人感動的。
第六章 轉戰青海
轉戰青海
經過兩個多月的辛勤工作,這邊的任務已經完成了3/4,離收隊時間還早,鑒於目前的實際情況,支隊領導又給我們中隊增加了青海格爾木500平方公裏的化探任務,這邊只留下兩個組的人,由主任工程師帶領完成剩下的工作任務。我沒有留下來,跟著隊伍開往格爾木。
到格爾木的時間已經是7月份了,雖然這裏地處青藏高原,畢竟那時已經是夏天了。白天依然和內地一樣炎熱,到了晚上卻很涼爽。第一天到了這裏,領導就安排我們住進一家很便宜的酒店。晚上和一幫戰友去品嘗了一會青海特色的羊肉串,味道和新疆羊肉串差不多,只是肉塊大了一點,煮熟了再烤的。這裏的女人只看起來皮膚粗糙了點,給人一種缺少水分的感覺,可能是這裏風沙大的緣故吧。不過臉上並沒有書上描寫的高原女性的特質—兩團高原紅。給我的感覺這裏也不怎麼好,並沒有傳說中那種「風吹草低現牛羊」的景象。從敦煌出發,一路上有很多地方都是沙漠戈壁。透著死亡的氣息,由於熱空氣流動,放眼望去好像是沙丘在不停的晃動。途中好像還經過一個大湖。我一開始還以為是青海湖呢,不過看起來也不太像,我看了地圖才知道那叫鹽湖。經過鹽湖的那段路下面都全是鹽,要是小時候到那兒肯定要裝點回家,然後把買鹽的錢拿去買點糖吃。過了鹽湖就來到了柴達木盆地的中心,那是一個叫大柴旦的一個小鎮,這裏也是十分的荒涼,不過在地下卻埋藏著豐富的「寶藏」。
在格爾木市裏休息了兩天就進山了,一開始還不錯車一直都在公路上跑,不過沒走多遠汽車就離開了公路。我的媽呀,全是戈壁灘,那以後不知道要遭多少罪了。想著那種頭上曬著火辣辣的太陽,水壺裏沒一滴水,又累又餓的情景,我心裏就發怵。不去想那麼多了,還有那麼多人呢,死也不會只死我一個,何況我還是屬「草」的命。最後車子終於到了目的地,這裏還不錯。雖然是荒涼了些,不過還有條河,對面還有一個放牧人家的氈包。這個地方真是太幹燥了,地上的塵土起碼有一尺厚,一腳踩下去就看不到鞋面了。後來搭帳篷的時候,我都不清楚到底往地上潑了多水,才讓塵土不再到處飛散。
這裏和原來那些地方還真是不一樣,雖然還是一樣的荒涼,不過基本沒有什麼懸崖峭壁,很多都是那種覆蓋著很厚塵土的荒山,出去工作輕松了許多。這邊的狼好像多了很多,到處都有什麼駱駝啊、羊啊、馬的屍骨,一看就像是狼吃過的。不過我現在一點都不害怕了,在這之前我見過一次狼,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和狗差不多大小。現在的狼群已經很少了,大多都是幾只裝的,看到人跑的比狗還快,我都不知道那些是怎麼寫的,把狼寫得那麼厲害,也許是我沒真正見識過那種危險罷了。後來的工作和以前一樣,沒什麼新鮮的,都是要靠人走出來。不過有那麼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使用了原始的交通工具—駱駝,一開始我還真的很興奮,以為真的可以真正的騎上一回駱駝了。那天隊裏聯系好的一個牧民把駱駝趕了來,由於要在山上住兩天,帶上的東西很多,能載的人數也只有少部分。裝完東西,我就躍躍欲試,在駱駝主人的幫助下我很好不容易才爬去,結果駱駝一起來就把我摔了下去,我爬起來揉揉屁股說什麼也不坐了(反正還有一大半的人走路)。駱駝走得很慢,我們走路的人到了工作區很長時間了,駝隊才到。這次和以前比起來還是不太辛苦,至少比以前少走了很多往返的路途。只用了三天時間我們就幹完了活,路是少走了很多,胃卻難受了三天,天天都是方便面。這下幹完了活終於可以回去好好吃上一頓了。因為各組都是分開的,時間很短也就沒帶炊具和不方便攜帶的食品,而且又跟了一個年輕力壯的工程師,跑的地方又***最遠。當時覺得很光榮,認為那是領導很看中的表現,現在想起來真***傻B,後來還不是一樣退伍,和別人拿一樣的退伍補貼。這也只是有時心裏不平衡是的想法,對自己來說還是很有好處的,至少在今天受到不公平待遇時能找到安慰自己的方法。
野外的工作就是這樣平淡無奇、枯燥乏味,還很辛苦,沒什麼轟轟烈烈的經曆,也沒有什麼曆經生死的悲壯場面。每個人幹著自己平凡的工作,也不知道到底能有多少收獲,每天重複著同樣的工作,忍受著大自然的考驗和思念親人的煎熬。這些正應了黃金部隊的那種精神,就是「特別能忍耐」。在青海的工作基本結束了,這一年的野外工作也要結束了。在這大半年裏,我體驗了很多20多年從來沒有體驗過的生活,雖然和我想象中的軍營生活有很大的不同,不過身心一樣得到了鍛煉,只是收獲的東西不同而已。大概8月底我們就回到原來那個小縣城,處理最後的工作。等待領導來驗收完,我們就可以回到闊別大半年的支隊去過幾天真正的軍營生活。其實那時還真有點懷念以前新兵連的生活,那才真的叫當兵,這大半年的野外生活讓我瘦了不少,皮膚也黑了不少。
支隊大院
國慶前夕,我們才回到闊別了大半年的支隊大院,和以前沒什麼兩樣,只是人氣好像旺了很多。剛到支隊時,很多中隊已經出了野外,大院裏面冷冷清清的,我還以為就只有那麼多人呢。人太多了也不太好,不僅吃飯人太擠,而且門衛也管得嚴,剛剛從外面回來,都有些不適應了。
支隊裏的生活很枯燥也很無聊,訓練也只是做做樣子給領導看,我根本感覺不出是在訓練,跟放羊差不多,只是比羊群整齊些。有一天,我們主任工程師找到我,對我說他們人手不夠,讓我幫他們加夜班整理地質資料。我聽到這個,心裏有說不出的高信,不僅不用和他們一起去「放羊」,而且還可以玩玩好久都沒碰的電腦了。第一天,地質股的王股長把我帶到gis室,讓一個女幹部教我怎麼使用mapgis,學了一下午,差不多要用到的都會了,還給了我一把鑰匙(晚上沒有人上班)。吃過晚飯後,我就一個人來到gis室。這裏面還不錯,有4台電腦,還有兩台繪圖儀。我打開電腦找了半天,一個遊戲也沒有,讓我真的失望。雖然沒有遊戲玩我很鬱悶,不過給我布置的工作我總要完成呀,我只有打開一張地圖按照他們告訴我的,找到點位把數據都輸入進去。忙活了大半夜,地圖才做完了半張,我已經開始處於迷糊狀態。看了看時間快6點了,所以我決定把剩下的半張也做完,於是我就打開文件夾找到並打開另外半張地圖。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就過去了,這時起床號已經響起。我就匆匆關閉了電腦,鎖上門向宿舍走去。回去我就爬上床開始睡,一直睡到下午主任工程師把我叫醒。好像是說我把他們的原始點位圖給做了,我暈忽忽的,根本就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慢慢回想才知道是早上忘記了把文件「另存」了直接點了「保存」,把他們的原始點位圖覆蓋了。想到原來是這麼回事我當時鬱悶慘了,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啊,我趕忙往gis室跑去。到了那裏他們也沒說什麼,況且做得也不多,沒多少時間就改了回來。我心裏很慚愧,不過也沒多大事,他們也沒說什麼,我暗暗決心以後一定小心謹慎。後來我再也沒出過什麼錯了,一直晝夜顛倒地工作了一周才完成這項工作。這一周,我沒有訓練,也沒吃幾頓午飯,簡直疲憊到了極點,不過也學到了不少東西,所謂「有得也必有失」嘛。
國慶過後的日子簡直無聊極了,都是訓練、學習、吃飯、睡覺,根本就沒一點創意,空虛無聊直湧上心頭。不過沒過多久我就被抽去排練節目,說是武警總部某某領導要來檢查工作。第一天去,宣傳股的那個股長就先給大家開了個什麼動員會,說這次任務多麼重要呀,反正都是些大話、套話,聽得我只想睡覺。一個小時過去了,他終於講完了,我剛要起身那個主任又開始了。鬱悶得我快不行了,沒辦法只有硬撐著聽他講完,最後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第二天就開始了排練,我被分著和兩個老兵表演一個小品,還要打大鼓。我這人節奏感很差,練了半天怎麼也合不上他們的節拍。最後只有讓我把大鼓搬到陽台上一個人練,還別說,我一個坐那兒,什麼也不想一遍一遍地來回敲著,漸漸的還真像那麼回事了。敲鼓學會了,又和他們一起對台詞、排動作,忙的不亦樂乎。後面還要我唱首「軍營民謠」,叫《軍中綠花》。唱歌倒沒什麼關系,只是當著那麼多的人唱就麻煩了,老是忘詞兒。後面幾次彩排都那樣,差點就讓他們取消了,不過最後一次彩排勉強過了。領導觀看那天,沒上台之前我心裏非常緊張,都嚇得不敢上去了。當主持人報了我節目的名字,我拿上話筒大步就走上了台,走上舞台我出奇的冷靜,非常完美的表演完。回去的路上只聽見好長一陣熱烈的掌聲,當然後面的小品也完成的不錯。我都不知道那天為什麼那麼冷靜,一點都不像我自己的風格。我那天唱得還真得不錯,別人說我唱的和原唱基本上沒有多大分別,全支隊差不多沒人不知道我的名字,我覺得滿高興的。
時間又到了退伍的時候了,送走了退伍的老兵,我心裏很不是滋味,是因為和我很要好的小寧也走了。他的老家在甘肅,他很想留在部隊不願意回去。其實我也不願意他走,不過我覺得留部隊也不怎麼樣,在內地的話一個月也只有6、7百塊錢,要是年齡大了再退伍工作就更加難找了,所以我一直勸他要用平常心來看待走與留的問題。老兵走了,我的肩上又多了一條杠,不過我知道我也只有戴著它一直到退伍。由於過年中隊所有的士官和幹部都要回家過年。他們都走了,剩下我一個義務兵就要到警勤中隊去和警衛班的人一起站崗。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最後卻被分到收發室去了,那個地方還真的很不錯,沒事就可以拿著信到郵局去,還可以在外面玩玩,只要不誤了下午收信和報紙就行。不過剛開始的時候是每天早上的值班報告,每天早上送完報紙就要去找值班領導簽報告,然後再發到總隊。有的領導老找不著,我有時急得不行(每天的值班報告都有必須在上午9:00以前發到總隊,晚了就要挨通報批評),後來慢慢的找到了他們的活動規律就很輕松了。這樣的舒服日子過了4個多月,我們中隊快出隊到青海去,我很想去,誰知道那個***參謀長不讓我去,說我要考學來回很麻煩,讓我一直呆在了支隊。
考學
考學
考學補習班開始了,我把工作交給了一個新兵,就收拾東西到教導隊報到。本來說是要集中到總隊學習的,誰知道「非典」卻開始流行,到處都是封閉隔離的,我們部隊也不例外,那些回家探親的最舒服,多休了不少的假。外面的老師也不讓請,就找了兩個部隊裏才來不久的大學生幹部給我們上課,我都不知道他們都講得什麼,我估計他們和我上大學時一樣,都是混出來的。開考的日子雖然越來越近了,但是我還是不能靜下來學習,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本來我當兵都只是一時心血來潮,根本也沒想混個什麼幹部,而且就我這種脾氣也不是當官的料。一直以來就只當考學是一個責任,一個對父母、對朋友的交代,現在想起來很是覺得自己很可笑、很幼稚。不知道是「非典」更嚴重,還是領導更重視了,我們每天都要喝很多的藥,量幾次體溫,就好像「非典」真的來了,搞的一天人心惶惶的,加上氣溫很高,哪有什麼心思學習啊。那些喜歡找借口的人要是沒考上,還真的可以抱怨給自己喝多了藥。
已經臨近考試了,上面突然來了通知說,我們不去總隊考試,在河南總隊考。這一下,很多人都沒了信心,也包括我。原以為去總隊的話,還有可能增加點考試的水分,現在到別人的地盤去考試估計也不可能好過了。考試的前一天,我們就在政治處主任的帶領下來到河南武警指揮學校准備參加考試。「非典」真tmd害人,考試就像出國,又是檢查身體,又是隔離觀察的,麻煩死了。幾天的考試都特別嚴格,進門還要搜身,連上廁所的手紙都不讓帶進去,進去後那些監考的就跟盯犯人一樣,盯著我們動都不能動一下。考完下來,聽說那些女兵都差不多開卷考,甚至還有的把試卷拿出去讓人做,我真tmd羨慕她們,都後悔自己是男人。試考完了,我已經不再報有任何希望,還是回支隊去好好過日子吧,等著年底回家。沒有目標的生活就是這樣,可以為失敗找很多的借口。我一直以為自己走得路都沒錯,也只有現在寫這些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原來也為自己所犯得錯,找了個很好的借口而已。
炊事班
考完試回去,一到門口就下車,排成兩行前進,後面還跟了兩個全副防毒服裝的人,一路就跟著我們噴消毒液。當時我就感覺我們這群人簡直就不像是人,好像一群帶著病毒的蒼蠅,讓人感覺很不舒服。就這樣一群人走到隔離區,他們還拿欄杆把入口封了起來,這下我們可要老老實實被「圈養」一段時間了。每天不是看電視就是打牌,到吃飯時間就到入口處去領,很像是坐牢,不過沒人抱著槍把守罷了。
回家
隔離時間還沒滿,「非典」警報就解除了,被白白關了半個月,鬱悶呀。這個時候我已經沒崗位了,收發室也已經有人了,一中隊肯定是去不了了(年初時關系就調到了警勤中隊),沒事閑著就閑著吧,什麼也不幹多好。沒閑幾天,中隊長就把我扔到了炊事班,剛到炊事班,我什麼也不會,就只有幫他們切切采,洗洗餐具,打掃打掃衛生。沒來不知道,來了嚇我一跳,切菜和剁豬草差不多,洗菜時有的菜都沒打濕,炒菜用的是大洋鏟。一開始吃飯還有點吃不下,俗話說「習慣成自然」,沒過幾天就已經像以前一樣吃的津津有味了。炊事班的生活也挺不錯的,有時還能自己偷偷開開小灶,不過也不是說吃好的,只是整點自己喜歡口味罷了。在炊事班呆了一段時間,感覺自己對烹飪還是滿有天賦的,雖然基本功比不了大廚,不過對口味的搭配還是有一定的心得,現在的我能燒一手好菜也和那段經曆是分不開的。
有段時間,支隊後勤處還從外面請了一個人對我們進行的技術培訓。那個人有四十來歲,說是某某酒店的大廚,可我看來不怎麼像,倒像是街頭哪個小餐館的廚師而已。一開始還挺像那麼回事,拿著本書,講了中國的各大菜系和他們的特色,然後講了一些烹調的小竅門。後面的幾天,講了一些普通菜肴的烹調方法,雖然我不怎麼覺得他是高手,但還是學了不少。這根本不能說明他的水平高,只是因為我以前根本就不會燒菜,再怎麼也肯定比我厲害。學習了一個星期,雖然達不到一個專業廚師的水平,至少在家裏做的菜不會怎麼丟人。
雖然每天不用訓練,不過還是要忙一日三餐。我很不喜歡這樣的生活,我喜歡幹些隨時都能有成就感的工作,也許也只有那種工作才能讓我全身心的投入。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很快就到了選擇留隊與否的時候了。領導找我談了幾次話,我都故意沒說怎麼清楚。畢竟沒考上軍校,要是就這麼退伍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向父母交代。我一直都只把當兵當作對自己的鍛煉,並沒有想要有什麼發展,但是我父母卻不是這樣想的,他們總希望我能離開農村,過和他們不一樣的生活。那段時間我心裏一直很矛盾,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就這樣惶惶忽忽就到了退伍那天。那天開會,揭下了我的肩章、領花時,我沒感覺有什麼難於割舍的,只是感覺輕松很多。拿走的也許是我心裏的包袱,也有點像囚犯的枷鎖,從此我自由了,不用再拿那些《條令》來約束自己,也不再害怕別人拿處分一類的東西來要挾自己。當時真的有一種小動物被放歸自然的感覺,不過同時心裏也像有了一種失落感。人真的是一種非常奇怪的動物,失去了才感覺到曾經擁有時的那份珍貴。
終於要回家了,走的那天我心情不是很好。坐在送我們去火車站的汽車上我想了很多,卻又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麼,自己又應該想些。看著車窗外送別的戰友,心裏很不是滋味,我沒有說太多的話,只是和他們握了握手,聆聽著他們深情的道別。當汽車即將開出大門的一瞬間,只感覺鼻子一酸,眼淚奪眶而出。從那時起,我知道自己的軍營生活就意味著結束了,曾經流過汗水的地方也永遠不再屬於自己了。雖然留下了不少的遺憾,但是也留給了我許多值得回憶的往事。從此我不在是穿綠軍裝的兵了,我只是人群中普普通通的一個路人而已。
=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