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路口車站擁擠狹窄的站台上,我看見沈秋神色淒楚,面容憔悴,一頭齊耳短發在風中淩亂地飄散——那時她年方20,她以前那一頭長長的秀發,曾是我們男生心目中一面飛揚的旗幟,是我們純情時代的見證。 那年暮春以後,我再也沒見過沈秋。 二年後春節,我在成都再見到王建南時,我感覺他完全變了,酒量大漲,自暴自棄,和我臭味相投,成了一對鐵杆朋友。 沈秋賣淫的事,當年夏天就傳到了成都。 其實,如此轟動的新聞我不去發布,總有人唯恐其它人不知道。 尤其是我們班上的某幾位女生,眉飛色舞地傳揚著、渲染著,長長地出了一口多年來鬱積在心中的惡氣。 沈秋賣淫的事對劉至誠的打擊特別大,他當年痛心疾首地對我說:「連沈秋居然也賣淫啊,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比錢更重要!」 從此以後,他立下了做生意發大財務的雄心壯志。 當年夏天,沈秋遠走他鄉,去了雲南她姑媽家,聽說跟著她姑媽在學畫畫。 又過了幾年之後,聽說沈秋和一個畫家在雲南麗江流浪,後來聽說她傍上一個大款去了美國,再後來,有人說她結婚了。 1992年春節,我從汶川回成都過年,見到王建南就問他,沈秋去雲南之前見過她沒有,當時王建南不願意回答我。 現在,當然不可能從沈秋手上把那些情詩要回來。 「你寫給沈秋的情詩還能回想起來嗎?」我問王建南。 「都在這裏。 」王建南拿出了一疊紙說,「我前幾天慢慢回憶,抄下來了。 」 看完王建南當年寫給沈秋的情詩,我發現,只要略做修改,就可以轉贈給周家梅。 30 我把王建南的情詩仔細做了一番分析,得出的結論是,他和沈秋不僅相愛了,而且愛得很深,很瘋狂。 我選出了一首最適合用抄來贈給周家梅的,原詩標題為《霧都之夜》,我連標題都不用改了,因為周家梅的老家正在重慶,我只改了三個字,把王建南所提到的「未名湖畔」改為我和周家梅所在的成都「府南河畔」。 三個字,但效果卻比三萬字更頂用。 畢竟我也算參與了創作,在周家梅面前我用不著心虛了。 附:《王建南寫給沈秋的第一首情詩》 我眼前浮現遙遠的歲月嘉陵江水靜靜地流淌兩岸的漁火,是天上散落的繁星昏黃的路燈,映照你秀麗的臉龐 黑夜是一杯最苦的咖啡被燈火吹脹的濃霧是黑夜的白色伴侶你一身紅衣,是霧夜中的精靈 在高高的石板路上你默默無語緩慢的足音我深深的絕望從歌樂山下到沙坪壩車站從山城的霧夜到未名湖畔遙遠的歎息沉沉的霧靄我看見緩緩的江水靜靜流淌 我基本上看懂了,內容說的是沈美人當年送王建南從歌樂山走到沙坪壩趕火車,這很不容易,需要走一個小時的石板路,當時王建南要回北京,倆人在路上難分難舍走得很慢,情景十分悲慘。 但我不懂的是,不過是短暫的分別,為什麼又是「最苦的咖啡」又是「絕望」 呢。 另外,緩緩的江水分明就是象征逝去的愛情、或者追憶過去的時光。 不過這樣也好,讀起來纏綿悱惻,特別適合讓周家梅朗誦。 不同時代有不同時代的愛情語言,90年代應該會幾首拿手的卡拉OK或者會幾句電影台詞,80年代你應該背幾句詩或者彈吉它。 新世紀你應該會講幾個黃色段子,至於6、70年代,從愛情的意義上說,基本上屬於古代,沒有人去考證那個年代的用什麼樣的愛情話語、或許根本就不戀愛。 所以王建南的情詩放在今天雖然不合時宜,但對於周家梅這樣的大學女生效果顯然不同。 當天下午,一個星期天的傍晚,我把抄在明信片上的情詩和一大束玫瑰花附在一起,來到周家梅她們宿舍門口,等著她下樓來。 周家梅下樓來一看見我並不吃驚,畢竟,這是一起事先張揚的求愛事件,另外,我和王建南也給她留下了比較深的印像。 我讓她先把玫瑰拿回去插上,說我在下面等她,她拿上花說聲謝謝,沒有任何承諾。 很平靜地轉身就走了,估計這樣的花她收到過很多。 看在兩個男人的癡情份上,我相信她很快就會下來。 第1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都會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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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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