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拍了拍阿瑟的肩膀,背著行李包揚長而去。 阿瑟一個人站在古街慵懶的午後光景中吸了幾口煙,碾掉後,轉身向咖啡館走去。 回到房間後,阿瑟拎著竹筐一個個地撿著狗這一個月來喝掉的啤酒瓶子、罐子以及一些花生殼。 撿到中途時,他把一摞零散的被灑上啤酒和豬蹄醬汁的廢紙扔進了筐內,又扔進兩個罐子後,他忽然想起來那些廢紙不是它物,正是他花盡一切心思寫給中系的那封信,而後,他叉著腰思考了大概兩分多鐘,沒有把信拿出來,而是繼續撿拾那些空瓶子。 黃昏時,古街裏響起了收垃圾的音樂,每每垃圾車經過的時候都會放那首已然被各種叉車和電動車鈴放爛的《致愛麗絲》,大小商鋪的售貨員一聽到這個聲音便先後黑著臉拎著黑袋子站在門口等著垃圾車經過,阿瑟捧著堆滿啤酒罐的竹筐站在那裏排著隊,車經過他身邊的時候@ ,他猶豫了一下,在抬了兩次手後,最終還是把筐裏的東西一並倒了進去。 而後,垃圾車繼續行駛到下一家,一袋袋被包裹得很好的生活垃圾不停地疊在阿瑟的那封信上,而那封信由於頁數太多,又沒有被裝訂好,散得到處都是。 信(5) 阿瑟一直注視著自己的筆跡隨著垃圾車越行越遠,他把手插進兜裏,隨口問咖啡館的老板:垃圾都運到哪裏? 老板思考了一下:垃圾站吧。 阿瑟:垃圾站在哪裏? 老板:呃……我記得我有次在後巷步行,看見了一個類似於車庫的地方,臭氣熏天的,很多人都在那裏整裝垃圾,我估計就是那裏吧。 阿瑟:那裏美麼? 咖啡館老板非常奇怪地看了阿瑟一眼。 阿瑟摸了摸自己的下顎,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向已經拐出街口的垃圾車狂奔去。 當日的午後,受到了侵犯的中系靜坐在祖母的雕花古床上,木就躺在她的身邊,彼此沒有任何言語,站在外面的園藝師每隔十分鐘便有序地敲打二十分鐘房門。 大概兩個小時後,木終於開口。 木:哎,我十四歲的時候看過一次動物世界,就是中央三台的。 中系:哦,動物世界,那東西像電影一樣總是有個主角,故事圍繞主角真實的命運行進。 木:從前的動@ 物世界沒有故事,只有動物。 中系:你那期講了什麼? 木:斑馬。 中系:斑馬……我看過成群的鱷魚在泥水裏咀嚼一匹斑馬,在那之前,先是由一只鱷魚咬住斑馬的脖子把它溺死在水裏,它本來是要渡河躲避什麼惡劣氣候的。 木:喂喂!停!我說的那只是在非洲草原上撒歡吃草抬頭看雨的斑馬,不是什麼渡河被吃了的。 中系:哦,那你說說看。 木:倒也沒什麼,就是它擺著尾巴在非洲大草原上吃著草,然後忽然下雨了,那只斑馬便抬起頭看雨,還張著嘴喝雨。 中系:挺像人類的。 木:對啊,你明白的,我們小時候總喜歡把嘴張向天空喝雨水。 沉默時間,兩個人似乎都想象著多年前動物世界裏那匹斑馬抬頭喝雨水的畫面,少頃,木再度開口。 木:那時候,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尋找一匹斑馬成為朋友,只有對待這件事情,我是最認真的,你知道那些數學呀,物理呀,當時還有什麼英語課程,甚至課間休息,我都覺得乏味得要命。 中系被木逗笑了,因為她想起了那只丹頂鶴。 木:哎,別笑嘛,你想想看,它(指斑馬)認識我,我也認識它,我們可以一起玩,不屬於任何一種隸屬關系,就是純粹的友情,我只要一過去,它就撒歡地跑過來和我親昵,它住的非常遙遠,非洲,有成千上萬個斑馬都泡在裏面,包括你說的那只渡河被吃了的,而它就是那萬千不同命運的斑馬家族成員之一,本來它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斑馬,但是我會從遙遠的地方渡船,飛機,再渡船,再飛機,再火車汽車的,去看望它,只要我一出現,它一眼就把我認了出來,從萬千只斑馬中奔跑出來,開始和我撒歡,而我呢,很自然,也一眼就認出它來了,我從那布滿防範野生獅子侵犯系統的吉普車上跳下來,不顧一切地向它奔去…… 信(6) 木獨自沉浸在遙遠的非洲大草原上,這場和事件毫無關系的對話成功地把中系從低落的情緒中拽了出來,兩個人這股子怪異的默契已然在她們第一次同謀時便誕生了,就像神秘的雙胞胎一般,但奇怪的是她們本身從未意識到這些,此間園藝師第N次的敲門聲再度響起,這次加了些節奏,仔細聽聽還是3/4拍的。 木:你覺得那家夥還會敲多久? 中系:誰知道呢。 木下了床,打開房間的窗子四處察看著,她看見了學生在攀爬到中系房間時留下的腳印,腳印上還帶著花園噴水池濕潤過的汙泥。 木對中系說:走吧。 第2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都會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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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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