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過了十幾分鐘,格蘭特-芒羅打破了沉默。他的回答給我留下了愉快的回憶。他抱起孩子,吻吻她,然後,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挽著妻子,轉身向門口走去。
「我們可以回家去從容商量嘛,」他說道,「我雖然不是聖人,艾菲,可是我想,總比你所想象的要好一些。」
福爾摩斯和我隨他走出那條小路,這時,我的朋友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想,」他說道,「我們還是回倫敦去,這比在諾伯里更有用些。」
這整晚他對本案再也沒提起過,直到他最後拿著點燃的蠟燭走回卧室時才說:
「華生,如果以後你覺得我過於自信我的能力,或在辦一件案子時下的功夫不夠,請你最好在我耳旁輕輕說一聲'諾伯里',那我一定會感激不盡的。」
格洛里亞斯科特”號三桅帆船
「格洛里亞斯科特」號三桅帆船
一個冬天的黃昏,我和我的朋友歇洛克-福爾摩斯對坐在壁爐兩側,福爾摩斯說道:「華生,我這裡有幾個文件,我確實認為很值得你一讀。這些文件和『格洛里亞斯科特』號三桅帆船奇案有關係。治安官老特雷佛就是因讀了這些文件驚嚇而死的。」
福爾摩斯從抽屜里取出一個顏色晦暗的小圓紙筒,解開繩帶,交給我一張石青色的紙,這是一封字跡潦草的短簡,上面寫著:
ThesupplyofgameforLondonisgoingsteadilyup(itran).HeadkeeperHudson,Webelieve,hasbeennowtoldtoreeiveallordersforfly-paperand-for-preservationofyourhen-pheasant'slife.
(按字面可譯為:倫敦野味供應正穩步上升。我們相信總保管赫德森現已奉命接受一切粘蠅紙的訂貨單並保存你的雌雉的生命——譯者)
讀完這封莫名其妙的短簡,我抬起頭,看見福爾摩斯正在觀看我的表情,還抿著嘴發笑。
「你似乎有點弄糊塗了吧?」他說道。
「我看不出象這樣的一份短簡怎麼能把人嚇死。在我看來其內容只不過是荒唐胡言罷了。」
「不錯。可是事實上,那位健壯的老人,讀完這封短簡,竟如手槍射中的靶子一樣,應聲而倒一命嗚呼了。」
「你倒惹起了我的好奇心,」我說道,「可是剛才你為什麼說,我有特別的原因,一定要研究這件案子呢?」
「因為這是我著手承辦的第一樁案件啊。」
我一直都在設法探問我的同伴,想讓他講講當初是什麼原因使他下決心轉向偵探犯罪活動的,可是他一直也沒有興緻講。這時他俯身坐在扶手椅上,把文件鋪在膝蓋上,然後點起煙斗吸了一陣子,並把文件翻來覆去地察看著。
「你從來沒聽我談起過維克托-特雷佛么?」他問道,「他是我在大學兩年中結識的唯一好友。我本來極不善交遊,華生,總喜歡一個人愁眉苦臉地呆在房裡,訓練自己的思想方法,所以極少與同年人交往。除了擊劍和拳術以外,我也不很愛好體育,而那時我的學習方法與別人也截然不同。因此,我們根本沒有往來的必要。特雷佛是我唯一結識的人。這是因為有一天早晨,我到小教堂去,他的猛犬咬了我的踝骨,這樣一件意外的事使我們相識了。
「開始交往雖很平淡,但令人難忘。我在床上躺了十天,特雷佛常來看望我。最初他閑聊幾分鐘就走,可是不久,我們交談的時間延長了。到那學期結束以前,我們已成了莫逆之交。他精神飽滿,血氣方剛,精力充沛,在許多方面和我恰恰相反,但我們也有一些相同之處。當我發現他也和我一樣落落寡合時,我們便越加親密。後來他請我到他父親那裡去,他父親住在諾福克郡的敦尼索普村,我接受了他的邀請,去度一個月的假期。
「老特雷佛是治安官,又是一個地主,顯然有錢有勢。敦尼索普村在布羅德市郊外,是朗麥爾北部的一個小村落。特雷佛的宅邸是一所老式的、面積很大的櫟木樑磚瓦房,門前有一條通道,兩旁是茂盛的菩提樹。附近有許多沼澤地,那是狩獵野鴨的絕妙場所,更是垂釣的好地方。有一個小而精緻的藏書室,我聽說,是從原來的房主手中隨房屋一起購買的。此外,有一位還算不錯的廚子。故而一個人在這裡度一個月假,倘若仍不能心滿意足,那他就是一個過分挑剔的人了。
「老特雷佛妻子已故,我朋友是他的獨生子。
「我聽說,他原來還有一個女兒,但在去伯明翰途中,患白喉死去。老特雷佛使我非常感興趣。他知識並不多,可是體力和腦力都相當強。他對書本所知甚少,但曾經遠遊,見過許多世面,對於所見所聞,都能牢記不忘。從外貌上看,他體格很結實,身材粗壯,一頭蓬亂的灰白頭髮,一張飽經風霜的褐色面孔,一雙藍色的眼睛,眼光銳利得近乎兇殘。但他在鄉中卻以和藹、慈善著稱,盛傳他在法院理案時也以寬大為懷。
「在我到他家不久,一天傍晚,飯後我們正坐在一起喝葡萄酒,小特雷佛忽然談到我所養成的那些觀察和推理習慣。那時我已經把它歸納成一種方法,雖然還未體會到它對我一生將起的作用。這位老人顯然認為他的兒子言過其實,把我的一點雕蟲小技過分誇大了。
「『那麼,福爾摩斯先生,』他興緻勃勃地笑著說,『我正是一個絕妙的題材,看你能不能從我身上推斷點什麼東西出來。』
「『恐怕我推斷不出多少來,』我回答道,『我推測你在過去一年裡擔心有人對你進行襲擊。』
「這位老人嘴角上的笑意頓時消失貽盡,大吃一驚,兩眼盯著我。
「『啊呀,確實是這樣,』他說道,『維克托,你知道,』老人轉身向他兒子說道,『在我們把來沼澤地偷獵的那伙人趕走以後,他們立誓要殺死我們,而愛德華-霍利先生果真遭到了偷襲。從那以後我總是小心提防,但不知你是怎麼知道這事的呢?』
「『你有一根非常漂亮的手杖,』我答道,『我從杖上刻著的字看出,你買它不超過一年。可是你卻下了不少工夫把手杖頭上鑿個洞,灌上熔化了的鉛,把它做成可怕的武器。我料想你若不擔心有什麼危險,是絕不會採取這種預防措施的。』
「『還有呢?』他微笑著問道。
「『你年輕時還經常參加拳擊。』
「『這也說對了。你怎麼知道的呢?是不是我的鼻子有些被打歪了?』
「『不是,』我說道,『我是從你耳朵上知道的。你的耳朵特別扁平寬厚,那是拳擊家的特徵。』
「『還有呢?』
「『從你手上的老繭看,你曾做過許多採掘工作。』
「『我確實是從金礦上致富的。』
「『你曾經到過紐西蘭。』
「『這也不錯。』
「『你去過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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